第11章 卷地风来忽吹散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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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枝意自从生辰过后,再也没见过大房的人。今日凑巧是她二哥哥生辰,但过后不久便要应殿试,便没有大办,只是全家人聚在一块吃个饭。容枝意同容姝坐在一块儿,自从上回盂兰盆会后,她好似开窍了一般,再也没来找过她麻烦,见了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据说她这两个哥哥读书都随了大伯,颇有些天赋,但大哥哥身体不好,二哥哥极为要强,在国子监读书时常年稳坐前五,今年更是直接拿下了会试第三,就等着明年下场春闱了。
这么说,岂不是要跟乔楚逸同场竞争了?都说探花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然是容貌俊俏之辈,乔郎君要是拿下探花,二哥哥拿个状元或榜眼,放榜游街那日得多热闹啊。到时得提前定下沿街酒楼的雅间,去给他们捧场才行。
好像扯得有些远了,容枝意回过神,见两位哥哥都来了。大哥哥更像朱氏,虽有些病态,但近来大好了,身子看着也不单薄,听说也想冲一冲明年春闱。二哥哥是今日的主角,他和容姝都明显更像大伯一些,人面春风又锐气风发,想来对春闱信心十足。
众人陆续入座,而容枝意今日的任务,就是低头吃饭装不存在,在全家人一同举杯庆祝时,说一句:“二哥哥,生辰吉乐。妹妹祝您来年马到成功,金榜题名,春风得意。”再换来一句:“谢谢三妹妹。”然后继续听朱氏吹嘘她这二儿子如何如何优越,行情又如何如何好,都已经被好几家相中做女婿了。
这话容枝意是信的,二哥哥已有会试第三的好成绩在身,只要正常发挥,拿个进士出身是一定的。再加上有个国公府出身的妹夫,勉强算来也有容枝意这个县主妹妹,只要蹉跎几年,未来必定官运亨通。
不过这样说来,大哥哥该如何呢?都二十好几了,身子不大好,婚事也不知道有没有个着落。容枝意偷摸着看了他一眼,果然看起来有些无地自容。
“但说起来最出息的呀,还是我们意儿了!”朱氏阴阳怪气道:“意儿啊,从前呢你对大伯母是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大伯母也要跟你道个歉,是大伯母当初不懂事儿,都不知道娘娘已经给你定下郡王这般的青年才俊了,还硬要给你安排我娘家人相看,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大伯母不知道呢,不知者无罪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容枝意气得想把玉箸戳她眼里,什么玩意儿,吹就吹吧,怎么还说起她了?
见容枝意不说话,朱氏又絮絮叨叨地说:“意儿啊,以后做了郡王妃,也多提携提携你二哥哥。你想啊,你二哥哥要是当了大官,你在夫家腰板也硬了,底气也足了,还怕婆母不让你掌家吗?”
“什么郡王妃?”老太太听得不耐烦了,皱眉问道。
“祖母,我们不是…”容枝意才想解释,朱氏又打断道:“哟,母亲,意儿没跟您说吗?看门的小厮可是亲眼看见的,说奉节郡王连着两日送三娘子回府,这不是在议亲是在做什么?”
容枝意白她一眼。一向话少的容家郎主都开口了:“这位奉节郡王我也有所耳闻,还看过他的文章,颇有些风骨。不是仗着有钱有势就胡来的纨绔,是有些真本事的。意儿,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伯,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儿没有在同奉节郡王议亲,前日只是因为儿在宫中用了晚膳,误了夜禁,娘娘不放心,便顺道让他送儿回府。”越说到后面容枝意声音越小了,她也不是太有底气,毕竟娘娘确实有那种想法,赵景帆也确实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诶呦我的意儿啊,这样的好儿郎你可得抓点紧呐。”朱氏语气极度夸张,心里却想着,看来是人家郡王看不上她,本还以为自个家族里那几个轮不上了,这下倒是还有机会。
容枝意笑笑:“多谢大伯母操心,儿心中有数。”
朱氏见她不接茬,扭头又说起明日举家去凤凰山避暑上香的事。
容枝意想起方才答应赵景帆明日去马场驯马,连忙推脱:“祖母,先前公主派人来邀我明日去驯马。要不等过了中秋,我再陪您去?”
“无妨,你好好陪殿下要紧。”容老太太拍拍她手。
这老太太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去各大寺庙的佛祖面前露脸难道已经不是她人生最大的事了吗?朱氏鄙夷地盯着这对祖孙,最终得出看来去皇家面前才是的结论。
朱氏仍旧不肯放下她的小算盘:“那不如后日再去凤凰山吧?这陪殿下固然重要,进香也不能少了,佛祖要是怪罪下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容枝意不应就是她的过错了,她倒要看看朱氏想干什么:“都听大伯母的。”
朱氏眼珠一转溜,既然这都答应了,那——
“意儿,你平时常在御前走动,你看这些宫里的茶会啊诗会啊什么的,多带带你妹妹。你也知道她要嫁进国公府了,大伯母想让她多结交几个大家闺秀,以后方便…”朱氏话说一半,便被容姝扯着袖子低声打断:“阿娘,你少说几句吧。”
容枝意想起姚含蕊那日说的话,容姝并没有将自己被她这个恶毒姐姐害得关禁闭的事儿宣扬出去,给她省却了不少麻烦。显然比她娘朱氏有救多了,因此这个忙容枝意是愿意帮的。
她点点头:“大伯母说的是,这事确实是儿做的不妥当了。”她思索一番:“阿姝,前日公主与我说起过了中秋要与召王殿下合办马球赛,应该会去不少人家,到时你同我一块儿去便是。”
朱氏瞪大眼诧异极了,今日这人怎么也这般好说话?那可是公主和皇子办的宴会啊!多少贵要人家想去都去不成的,哪能拒绝!她赶紧拍拍一旁明显怔住的容姝:“你这孩子,还不快谢过你阿姐。”
“多谢阿姐!阿姝敬您一杯!”
真上道啊,容枝意赞许看她一眼。到时陈六郎应也会去,她还真想看看她这妹夫什么样啊,诶,妹夫好像是上了榜单有排名的,嘶——第几名来着?貌似是比徐元洲高一些吧…
晚膳结束后,容姝的水月阁可不安生。
“阿娘你就听我一句劝,放过阿姐吧,她过她的我们过我们的,互不干扰不好吗,况且她都答应带我去马球赛了。”容姝晃着朱氏的手哭着同她求饶,“那日您还记得吧,她为我连宜都郡主都得罪了,咱们还没谢过她呢,您折腾半天到底要干什么啊?”
朱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哭什么?没出息,我又没想害她,无非是找你舅舅家几个哥哥跟她相看相看,没看上就罢了,万一看对眼了呢?咱们朱家的郎君配她个没爹没娘的哪里差了?你还真想她嫁去郡王府压你一头?说你傻还真是傻!”
“阿娘!皇后娘娘这么看重阿姐,她过个生辰还让公主亲自来送礼这您可都瞧见了,上回在常恩寺,召王殿下怕她累着,都让人来邀她去内院歇息,怎么可能让她嫁去…”容姝眼看她娘神色不对,赶忙闭上了嘴,收回了后头的话。
“我们朱家哪里连个县主都不能娶了!她要是真得宠,早让她进宫去当太子妃了,做戏给外人看看罢了!”
“阿娘!”容姝急得直跺脚,忙关上房门:“这种话你也敢说!被旁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你和舅舅要如何我管不着,但你总不能拿我和哥哥们的前程于不顾。”
朱氏心知是自己说错话了,撇撇嘴不再搭理她。容姝心知她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这硬招不行只能换软招了:“阿娘,您想啊,咱们跟她处好关系,顺着她心意来,那往后定然不止这个马球赛了,什么诗会茶会的不都能捎上我吗。况且哥哥们明年就要下场,阿姐怎么说也是后族之人,得了官职多少能帮帮忙,你要是真的安排相看还不告诉她,同她撕破脸了我的马球赛可怎么办?”
朱氏这才点点头,这话倒是说得有道理,但转念一想,那要是嫁进了朱家,不就更能够为朱家着想了!何止这些个宴会,平日里也能带她进宫去露露脸,将来要是生了孩子,说不定还能得她几个表兄青睐,生个女儿更不得了,嫁进宫去当娘娘也是使得的。想到这她更加打定主意铁了心要安排哥哥家的人相看了,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不过眼下还是不告诉容姝了,省得她添乱。她说了几句好话敷衍了一番才离开。容姝看着朱氏着急忙慌离去的背影,心里始终不踏实,怎么还是觉得,她阿娘不会就此作罢呢。
···
容枝意今日一身鹅黄胡服,未施粉黛,长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单手牵着赤影,远远望去,活生生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赤影是她昨晚绞尽脑汁给千里驹起的名。
“不过,这衣服怎么还有些紧啊。”那少年郎忽的说道。
“娘子,这都是去岁了,您近来圆润了这么多,能穿就不错了…”
“胡说什么?”容枝意斥她一声:“我这是丰盈,丰盈懂吗?”
轻云小心翼翼哦了一声,娘子近来脾气越来越大了。又听她吩咐:“过些日子马球赛还是得换身衣裳才行,照水,你去库房再挑些布料,送去云霓阁定两件骑装来。”
真是美食害人呐,别说轻云了,她最近自己都觉得长了不少肉。真是还好没答应赵景帆,要真嫁去他郡王府迟早吃成个胖子来。数数离宫宴还有十日左右,她毅然而然决定这些日子少吃一些,不然到时候穿不进娘娘赏的宫装可如何是好,偏生她还站在倾国倾城的嘉平公主身旁,赵谰就跟个行走的照妖镜似的,等下把她照成忠勤伯了可怎么办!
“轻云,吩咐厨司,以后我这都不用送…罢了,以后我的晚膳分量减半!”骑一天马还不让进食了,她真怕自己晕过去。
犊车备在后门,赵景帆自然也在后门等待,他一身月魄骑装,雍容闲雅。甫一见到她,那嘴角就没垂下来过,打过招呼后才伸手扶她上车。
犊车平稳行进,照水忽的递上个字条:“娘子,是方才四娘子身边的若菊偷摸送来的,说万不可声张。”
容枝意接过一看,险些笑出声来:“朱氏这算盘打得够精的。”转而又将字条还给照水。不过这对母女也是有意思,母亲算计女儿告状,容姝不愧是她大伯的女儿,比她娘聪明识时务。
轻云看后啐了一口:“呸!好大的脸啊!娘子,咱还是别去了,省的跟她折腾!”
“去,”容枝意不假思索说道,“你去理她做什么,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况且这回若不去,你以为她会罢休吗,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不让她尝到苦头,她这辈子都不会收手的。”
这事儿对她而言,还没驯马重要,很快便被抛之脑后了。
宫中马场还跟从前一个样,看得容枝意心中颇多感触,从前最怕的就是来马场和赵谰骑马了,每回都被虐到身心俱疲,少半条命,她那骑术就是在受虐中成长起来的。
不过,这些年虽没放下练射箭,但能骑马的时候当真不多,长安城里各个大户人家几乎都有自己的马场,或大或小,要么在府里要么在郊外,杭州外祖家因大舅舅曾打马球时险些丢了性命,便将球场改做他用了,孩子们自然也少了玩马球的机会。
容枝意牵着赤影熟悉了会儿,便迫不及待想上马试试这千里驹的厉害。这几日虽未曾上过马,但她日日都要去马厩亲自喂它,还要替它梳洗打扮,赤影性子温和并不排斥。还颇有灵性,吃起粮草来慢条斯理的,就算被旁的马抢了食,也不急不恼,依旧自顾自细嚼慢咽,马奴都说他是个血统高贵的不假,只有自小被好吃好喝伺候才能养成这样的性子。
根本不像他们说的极难驯服嘛。
可人生总是处处难料的,赵景帆本在不远处吩咐人要备哪些东西,忽听身后一声马儿的长嘶,转过头时只一黄衣身影摔落在地,他心下一凛,急忙跑去:“意儿!”
好在轻云早有准备,伸手撑了容枝意一把,没让她摔得太疼,只是有些狼狈。
“赤影!”容枝意根本顾不得摔得一身尘土的自己,只是望着那团疾如猛火的身影绕着马场一圈又一圈的奔腾,不,根本看不清身形,只能看到无数的重影。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跑这么快的马儿,看呆的同时也不由感叹。“我这名字取得真是…恰到好处。”
骑上赤影,跑起来不见人影。因为人已被它甩得不知飞到了哪里。
赵景帆见她无碍,便翻身上马去追赤影,边追边喊了些容枝意听不懂的话,过了会儿,赤影当真停了下来,还任由赵景帆牵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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