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入主东宫。 (第2/2页)
他听了,心里一堵,瞅着抬头看他的少女,只觉得气得慌。
“和离?”他眉梢一挑,沉声问她。
施秀盈认真点了点头,说,“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肯定是不能接受你以后三宫六院的,到时候咱俩肯定得闹掰,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呵,”傅鸣琅气笑了,他伸手捏住施秀盈的脸,想要使劲,却又舍不得。
“嘶——你干嘛啊!”施秀盈一手推他一手捂脸,睁眼瞪他。
“你做梦。”傅鸣琅比她还生气,说,“别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倒好,这还没有难呢,你就想抛开我了,施秀盈你可真是出息。”
“我告诉你,和离的事情你想都别想,想抛开我,除非我死了。”傅鸣琅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定定的看着施秀盈,面容冷凝到近乎狰狞。
施秀盈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发紧,而且被说得也有些心虚,可她也不愿意改口。
眼看着傅鸣琅面容凶狠,她又气又怕又委屈。而且,这还是傅鸣琅头一次这么凶他,他之前明明对她很好的。越想越委屈,她一个没忍住,就哭了。
“呜呜呜,你凶我!”她眼睛一酸,泪珠就滚了下来,委屈巴巴的说。
“玲,玲珑。”傅鸣琅一呆,也顾不上气闷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
两人认识这些年,这还是头一次他把施秀盈惹哭。
“你别哭了,别哭了。”他哪里还记得生气,忙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抚,“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你别哭了,要是生气,你打我就好,哭什么。”
“打你我手疼。”施秀盈哽咽着嘟囔。
“笨蛋,你可以拿棍子打啊。”傅鸣琅好笑的说,他心里轻叹,教夫人怎么打自己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
“呜呜,我才不要,我打你了,别人不得说我是个泼妇,而且你是皇子了,谁敢打你。”他态度软下来了,施秀盈胆子就又壮了,一边哭一边顶嘴。
“没事我们偷偷的,就在屋里,不让人看见。”傅鸣琅顺毛哄。
“我,我才不要。”施秀盈否决,还没忘了初衷,“你竟然凶我,你还没成皇子了,你就开始凶我了,那等你成了皇子了,我是不是得被你欺负死,呜呜呜,到时候我爹也不敢说你了,我好可怜啊。”
“是你说要和离,我才生气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娶回家的,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说什么和离。”傅鸣琅好声好气的讲道理。
“你凶我。”施秀盈才不听那些,就说这个,“我们才成婚多久啊,你就开始凶我了,你是不是看把我娶回家了,就不在意了。”
“没有没有,真的。”傅鸣琅无奈极了,却又觉得新鲜,施秀盈这样无理取闹,还是第一次呢,便也就更添了许多耐心。
施秀盈的每一面,每一个小性子小脾气,他都觉得很有意思,从不觉得厌烦。
“你凶我!”施秀盈想听的是没有吗?不是,她就继续说。
“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有事我就好好跟你说,绝对不会再发脾气了怎么样?”
“呜呜呜,呜,我,我不相信你,你以前还说,会好好对我呢,可你看,你这会儿就开始凶我了。”施秀盈心里满意了些,可还是生气,就又继续说。
“我错了,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了,我发誓。”傅鸣琅说。
施秀盈偷看他一眼,眼睛红红的,还噙着泪。
见此,傅鸣琅微松一口气,立即认认真真的发了个誓。
施秀盈这才满意,至于那种阻拦别人发誓,心疼不让的事,她才不干呢。
眼见着总算把这位姑奶奶哄得差不多了,傅鸣琅心里很是松了一大口气,哪里还记得自己之前的怒火。
“可别哭了,看看眼睛都红了。”他又心疼又好笑的说。
“还不是你气的,我今天一天已经很紧张很不高兴了,你还凶我!”施秀盈气哼哼的说。
“是是是,是我不好。”刚还把人惹哭了,傅鸣琅这会儿哪能再说什么,自然是顺着施秀盈了。
“哼。”施秀盈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傅鸣琅便把人揽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让施秀盈忘了刚才那一茬。
“玲珑,以后别再说和离的事情了,我会受不了的。”眼看着施秀盈困了,傅鸣琅轻声说。
眼睫一颤,施秀盈睁开了眼看他,抿了抿唇,带着些许歉意的小声说,“我知道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是异想天开。
傅鸣琅已经被皇帝认下,这个节骨眼上,她却要和离。若让外界知道了,要么会觉得她藐视天威,对皇室有意见,要么就是皇室不喜,所以才在这会儿放她还家。
这两个可能,不论哪一个,都是施家和皇室不能接受的。
这句话,她只是说说,也只能说说。
说白了,还是她信任傅鸣琅,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才敢在他面前这样冒失的胡说罢了。
“玲珑,相信我。”她心里的担忧傅鸣琅怎么会不知道,他暗恨言语在这个时刻的无力,只好把人揽在怀里,一字一字咬的真真切切,无比认真的说着这句话。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往他怀里埋了埋,熟悉的草木香盈满鼻尖,睡意几乎在瞬间就翻滚了上了,施秀盈忍着困顿,在临睡前闷闷的说,“对不起。”
她不爱恃宠生娇,明知傅鸣琅什么都没做过,却因为自己的胆小,去伤他的心。
是的,在刚才傅鸣琅发脾气的时候,施秀盈明确的认知到,他伤心了。
呼吸顿了一下,傅鸣琅低头看她。
耳旁本来沉稳的心跳声忽然慢了半拍,施秀盈搭在他腰间的手便就紧了紧,人便就愈加的往他怀里靠了靠。
无意识间,人已经睡熟了。
笑意从眼底蔓延开了,傅鸣琅被施秀盈整的心软成了一汪水,下巴微动搭在她的头顶,也跟着闭眼睡了。
陛下找回沧海遗珠,竟是前大理寺卿傅鸣琅一事,在传开之后,几乎立即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哦对,在上完宗谱玉牒后,他现在叫燕鸣琅了。
本来应该从成字,可陛下说为了答谢镇国公二十余年的教诲,便留下了这个名。
皇子归位,陛下器重,傅鸣琅这个皇子,一时间风光无限。
悄无声息的,那些嚷嚷着为保过嗣绵延,让陛下过继皇嗣的人,也都没了音讯,仿佛都一夜之间失了忆,忘记了之前的上奏一般。之前跳的正欢的诸位亲王也都没了动静。
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陛下这个唯一且出众的皇子身上,心中种种算计,不以言表。
也有人羡慕诚国公,本来找了个青年才俊女婿就够让人羡慕的,可才俊忽然就成了皇子,只得感叹一句施家运道昌隆。
本就有一个皇后了,眼看着下任皇后也是他们家的了。
皇帝对皇后的感情在哪儿,只要傅鸣琅能继位,那施秀盈必然就是皇后。
而这两者,都是毫无悬念的。
不过,皇后没指望,后妃,倒也是可以的。
一时间,众人心思涌动,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家中女儿送到傅鸣琅的后宅。
与此同时,陛下下令修整东宫。
等到年关将近,即将停印封朝,陛下下令,为贺这件大喜事,将于今朝小年夜里大宴群臣,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入席。
如此郑重,是个人都清楚他对燕鸣琅的看重。
不过,这个宴会,落在某些有心人眼中,顿时就让他们生出了别的心思。
小年当晚,诸多朝臣家眷带着打扮的精致漂亮的女儿入了皇宫。
一时间姹紫嫣红开遍,可谓是争奇斗艳。
众人互视一眼,暗生警惕。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帝后以及皇子皇子妃却还未至,就连诚国公府的人都没有动静,诸人不由奇怪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东极宫。
一群人围着施秀盈打转,差点把傅鸣琅给挤了出去,可他握着施秀盈的手,面色恍惚中夹杂着惊喜,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儿。
外间里,皇帝和诚国公施敬循正满脸笑意的听着太医回禀,连连说好。
施秀盈也有些懵,她,怀孕了?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她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些贪睡,不过天气冷了倒也正常。而她口味偏好酸辣,最近饮食上也没什么不对,就是偶尔有两道菜看了不舒服,也没多想。可没想到——
今天中午她贪嘴吃了个柿子,下午肚子就隐隐作痛,傅鸣琅知道了召来太医一问,就被太医满脸笑意的回禀,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一出,不多时,帝后和正候在长春宫的诚国公一家子就都来了。
“还好这次有惊无险,你以后可注意着些,莫要再贪嘴了。”周氏又惊又喜,细心叮嘱。
“正是,我这就吩咐膳房,以后都紧着你这里来。”皇后立即说,她坐在床边,细心给她掖了掖被子。
“姑母,娘,我知道啦。”施秀盈乖乖的说,整个人依旧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怎么就怀孕两个多月了呢,她不是才成婚四个来月吗?
“多谢母后,多谢母亲。”傅鸣琅一震,终于回神,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跟着冲皇后和周氏道谢。
“你这孩子,谢什么,都是应该的。”皇后含笑说。
周氏抓紧时间和施秀盈说起了孕期的事,只觉得总是放心不下。
大嫂冯氏和二嫂谢氏也在旁添补着,她们两人分别诞下了一子一女,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傅鸣琅也是满肚子的话要说,可这会儿且还轮不到他,索性就坐在一旁握着施秀盈的手,一直冲她微笑。
一家人在这儿耽搁了许久,还是太监提醒,皇上才想起来前面还有个宴会。
正好,如此大喜,他也想去和人分享一遍,就挽着皇后兴冲冲的去了。
傅鸣琅本来不想去,可这乃是他认祖归宗来头一个大宴,怎么说还是要去露个面的,便就提前和陛下说好,露完面了就回来。
眼见着他这激动欢喜到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皇上好笑欢喜之余,就应了。
帝后驾到,宴会开始。
有心人自然发现了他们脸上的笑意和未到的施秀盈,心中不由猜测连连。
傅鸣琅头戴二龙戏珠冠,身穿绣团龙纹的皇子袍服,端坐宴席上,看着总有些心不在焉一般。
他生的本就俊美,这般华服容饰一番,更是招人。
再加上他的身份,整个大殿中,不知道多少大家千金看的心神晃动,面飞云霞。
正式开宴,傅鸣琅敬过陛下一杯酒后,就告辞离去。
一众贵女们流转的美目霎时间落了个空,不由失落。
众大臣们都是人精,早有猜测,见此更肯定了几分,看了眼诚国公,只叹一步慢,步步慢啊。
东极殿中,傅鸣琅大步金殿。
热气扑面而来,赶走了他身上的寒气,他尚不放心,先换了外袍,这才过去。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施秀盈说,可等到了门口,却见宫女小声禀报,道皇子妃已经睡了。
脚步立即放轻,傅鸣琅走到床边,只见施秀盈小脸埋在锦被中,睡得正香。
目光落在她的腰腹处,他伸手,轻轻覆在上面,一点儿力气都不敢使。
良久,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含笑看着施秀盈的睡颜,心中欢喜而满足。
年节过后,陛下逐渐放政给傅鸣琅。
随着历练,傅鸣琅对朝事愈发的熟练,一开始尚且有许多拿不定主意的事,等到大半年后,他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这个朝廷上下的运作。
八月初,施秀盈诞下一子。
皇孙降世,陛下大喜,册立燕鸣琅为太子,入主东宫。
初生的孩子一点点的长大,陛下给他取了个乳名,唤作永熙。
对于这个前世今生唯一的孩子,施秀盈在手足无措后,也给与了他满满的爱。
虽然有乳母宫人们在,可她也未曾全部放手,只要有空闲,就会守在孩子身边,逗他玩乐。
初生时粉红的皱巴巴的孩子逐渐白嫩,活泼且好动,还不到三个月,就开始翻身,等到六个月时,就已经做的很稳当了。
在养孩子的快乐中,又是一年过去。
一场春寒,陛下忽然就病了,且缠绵病榻,赫然已经起不来身了。
太医诊治,道他本就先天虚弱,这些年虽精心的养护着,可耗费的心力却无法补上,如今,显然是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皇子燕鸣琅主持朝政,稳住大局,可他到底年轻,又才认回来两年,一些老臣和宗亲总是不服他。
诸人心思涌动,乱象初生。
陛下病了十来日后的一个晚间,傅鸣琅忽然带着施秀盈和永熙,去了皇上养病的长春宫。
“父皇,想看看孩子,走吧。”之前担心过了病气,一直没带永熙去过,眼下他猛地一说,施秀盈心中顿生不详的预感,便就把孩子打理的妥妥当当,带着去了。
榻上的人呼吸声都轻微道几乎听不见,明黄色绣龙纹的锦被被掖的整整齐齐,只露出苍白的面容。
曾经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帝王如今躺在床上,虚弱无比。
“陛下还在睡。”皇后说,看了眼施秀盈和永熙,疲惫中带着欣慰的说,“你有心了,先去偏殿歇着吧,等到陛下醒了,我就命人去叫你们。”
施秀盈便就答应了,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夜色渐深,外面的侍卫来回巡视,一切仿佛如常,可施秀盈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玲珑,”傅鸣琅来了,灯火跳动了一下,他的眸光亮的惊人,揽着施秀盈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晚上可能有点乱子,你别怕,待在这里,只要我不来,你哪里都不要去。”
施秀盈惊愕看他,最后点了点头。
她有些警觉的看了眼殿中的其他人,担心自己露了行迹,这才发现傅鸣琅刚才已经侧身挡住了她。
不多时,傅鸣琅就又出去了。
春日的风徐徐吹动窗扇,发出吱呀一声,宫女过去把窗户关上,施秀盈扫去一眼,恰好看到一朵乌云飘过,挡住了椭圆的月亮。
清明节快到了,她忽然想起。
风雨欲来。
夜色渐深,本来安静的宫城中轻微的吱呀一声。
有人把皇宫大门打开了。
金鸣声起,昏暗的夜色里,一队队兵马目标明确的朝着长春宫前进。
明烛照亮了半个宫室,傅鸣琅和皇后坐在龙榻床边,虽未言语,气氛却也不见紧绷。
若施秀盈在此,怕是会惊讶,在这一刻,两人身上竟有着一种如出一辙的淡定沉稳。
“他们该进来了。”皇后说。
“是。”傅鸣琅回答。
“你都安排好了?”
“自然。”
“那就好。”
话语落下,殿中又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