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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民受困 中 (第2/2页)

没等阿硕说话文士却摆摆手示意不着急,看了眼周围爽朗大笑:“大家都过来,我有话说。”没一会儿围拢过来不少人,文士清清嗓子大声宣布:“秦司马领军拒敌,奋力死战方有殊天之功,秦司马特遣某重赏有功。”

周围几声喝彩,民夫呵呵笑着鼓掌,不管有没有功劳是否获赏赐,一定要表现出足够兴奋。

文士满意一笑继续对大伙儿说道:“济阴郡枣亭辎重庚字队民夫临危不乱奋勇阻敌,有功各赏十钱,豆饼五张,殒者家再抚恤粟四斗。”

说完文士从拿出两张饼子塞到阿硕怀里“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刘阿硕。”

文士点点头:“赏你的,吃饱了才好干活儿。”

正在思量怎么没提斩首的功劳,阿硕下意识问出话:“那些赏赐有我的吗?”

文士俯身压低声音:“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承受不起。”说完站在原地微笑不语,见阿硕半天没反应有些不耐烦:“你是不是该跪着谢我。”

阿硕仔细揣好饼子跪下磕了一个头,文士嘴角一咧用手指对着自己的笑脸比划,阿硕也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文士见状满意点点头笑呵呵带着人离开了。

天已经大亮,阿硕看着向地上的尸体,对周围民夫语带乞求:“麻烦来两个兄弟帮下忙。”

都忙着休息没有人理睬,阿硕拿起斧头在地面上刨坑,独自劳作惊扰清静,聚拢过来不少民夫,他们就这样静静看着阿硕干活。

臂膀仍旧酸痛刨了一会儿实在刨不动,阿硕迎着众人再次跪下:“都是手足兄弟,我只求你们帮我埋了。”

人群中三个头领走出:“知道你有赏,不多要五十个钱我们帮你。”

阿硕摇头苦笑:“只赏了两张饼子。”

“那可不行,要么你自己来,要么拿身子换。”受到欺骗必然生气,周围人也纷纷摇头表示不信,你可以讨价还价骗人就没意思了。

阿硕怔怔地望着,那人后退两步声音有些发虚:“别这样看我,我不是真要你那个,不行就算了。”随后便吆喝周围人群散去。

眼看众人要散去,一个行字从阿硕牙缝里挤出来。

“那可不行。”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木屐女人从人群中一瘸一拐的走出:“我这就她最贵,现在就剩她一个了,你们可不能白玩。”

阿硕站起来提着斧子怒目而视,木屐女人一点儿没害怕:“杀个人就觉得了不起了?”猛然间阿硕身后冒出两个披甲军士,一拳打在受伤的肩膀上,趁吃疼劈手夺过斧子扔到一旁,顺势把阿硕反剪双臂摁倒在地。

木屐女人看着阿硕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你现在要做的是把这里还值钱的东西给我挑出来,这些尸体谁爱管谁管,我的损失已经够大了,赶紧干活儿明白吗。”

“算我欠你的!”不知是愤怒还是疼痛,阿硕说话时声音抖的厉害。

“欠?你人都是我的,你拿什么抵押?”木屐女人说完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对着身后一个军士模样的人吼道:“拿鞭子抽,狠狠抽这不要脸的狗。”

“哎哎别呀,别。”刚才那个队长走上前来挡住阿硕,对木屐女人陪着笑脸:“已经受伤了再打坏了不好,谁伺候你呀,谁给你赚钱呀。”见木屐女人扭过头去,队长笑容更盛:“不就是钱吗,我知道她是二十钱,我们兄弟出了您消消气,甭跟狗一般见识。”

“一人二十钱。”

“那可没有。”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来数了数,旁边两个队长也掏出钱来放到他的手上,勉强凑了三十几枚递过去:“就这些,不行算了。”说完就要抽回手。

不想木屐女人一把夺到手里:“成交。”

男人扶起阿硕,悄悄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跟我们走吧。”

“想去哪儿?你们把她放跑了我找谁去?”木屐女人走上去拿着木屐拍打阿硕的脸:“就当着我面办,叫她知道谁是主人。”忽然灵光一现,掰开阿硕的嘴把去了齿的木屐狠狠塞了进去:“咬住了!”说完抽出一把小刀晃了晃:“认得吧,你俩一样的坏,敢松口我也给你腿上来一下。”

三个人帮阿硕埋葬了尸体,过程中显得很慌张,偶尔碰到阿硕还连声道歉。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硕心里不怪他们,要怪就怪这个世道,有人变成狗吃屎,有人化成狼啃肉,更多的只能作为羊被宰掉。等到一切都完事儿了,阿硕又开始在毁坏的营区里翻找,找那些看起来还算值点儿钱的东西,集中收集起来等着木屐女人查收。收拾完大车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继续翻找,这些帐篷都已经垮塌,多数还都被焚烧过,需要先清理里面的尸体然后才能翻找。

进度很慢眼看接近黄昏,在一个偏僻的小帐篷中阿硕停住不动了,里面躺着一个小孩儿,是一个小女孩儿,一只脚赤着另一只脚穿着一只黄色的绣鞋,慢慢擦去小孩脸上的浮灰,僵硬的身体已经发黑仍旧能辨认出样貌。嘴角抽动尽力稳住抖动的手,掰开孩子的嘴探手去抹,里面没有火焰扬起的灰尘,又伸手在鼻子里刮了一下没有灰尘。

擦了把眼泪,摸到孩子的脚踝是断的,摸到手臂也是断的。深深吸了口气摸到孩子的前胸,柔软过后摸下去感觉全是碎茬,摸到腹部没用力手就陷进去了,从孩子嘴里喷出一股黑紫色的血沫。阿硕平静得可怕,拿起一截尖利的断木头握在手里,就这样坐在帐篷里等待。

天色刚刚擦黑外面脚步声一阵杂乱,嘎吱嘎吱的木屐声格外刺耳,听不清谈话应该不止她一个人。阿硕静静等待着木屐女人靠近,突然从帐篷里冲出来看准木屐女人照脸就撞过去,随着一声惨叫,阿硕刚举起断木却两个军士被拉开。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压在地上的阿硕不断破口叫骂,虽然这些人根本不明白阿硕嘴里骂的是什么意思,从语气中也知道绝对不是好话。

“这女人疯了!疯了!”木屐女人揉着腮帮子坐在地上,那一撞很重五官都移了位,吐出的一颗门牙发狂一般怒吼:“处使她,处使她!”

几个军士把阿硕带到前营,绑到大营正门的木柱子上,头发在柱子铁环中扎紧。胸前挂了块木牌,上面阿硕两字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对勾,牧子得到消息端着一碗放了盐的水,哭求着守卫总算让喂了几口。

秦邵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本来这种小事儿他是不管的,一个女人死不死无所谓,不怕寒了部下的心,没人在乎一个女人哪怕她斩杀了敌酋,纠结犹豫仅仅是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可要是管吧,对于如何掌握分一时也没个计较,旁边的文书凑上前小声说道:“规矩不能坏了。”

没等他继续说,秦邵不耐烦摆手:“我知道,我知道。”

文书低头自言自语:“每天都会死人,在后营她活不过半年。”

文书的话是有道理的,后营的女人如果怀孕就会被卖掉,不过这个年头卖出去不容易,与其大着肚子吃干饭,通常办法是找个地方处理掉。

“活着受罪不如早死早回乡,您这不是无情而是仁慈。”文书补充道。

“你说她能回哪里去?”

文士沉默,就怕问起这个,不管多坏心里总有那么一丁点儿善良,汉人死后灵魂都去泰山脚下的蒿里,胡人肯定不让进门,家乡太远魂归故里估计够呛。

秦邵摸摸脑袋点头算是认可了,他决定绞刑处死这样比较合适:“鞭子轻点抽,嗯,给他吃顿肉。”他的犹疑在文书看来似乎还有别的含意,上前半步堆满谄媚:“多活一阵未尝不可,您最近压力太大了。”

“哦?”秦邵反应过来咧嘴笑骂:“就你主意多。”

第一次吃顿饱饭,稀粥麦饼还有一点肉,身畔如雷般鼾声意味着能活下去,一丝丝希望都能将人从决绝中拉回现实,能活着没人想死,可半夜突如其来的麻烦又让人如坠冰窟。

秦邵醒过来舒舒服服抻个懒腰,回想昨晚可以用惊奇来形容,能把平常事玩出花样来简直闺中至宝。觉察到怀中宝物瑟瑟发抖,鼻子嗅嗅发觉不对,常年战场上混迹对于鲜血异常敏感。扯开破被一眼见到果然如此,愤怒怨恨不能自已,拽起女人头发扔出去:“胡人就是狗,贱货,来人拖出去处死!立即!”

处死前要用鞭子抽打后背,所以绑绳已经解开只有头发还束在铁环上。抽完也懒得再绑,毕竟还有人守着也不怕一个女人能闹出什么事儿。对于将死女人总会心生怜悯,只是做样子抽的并不重,背后火辣辣的痛感没有维持多久。阿硕晃了晃肩膀感觉自如多了,感叹还是年轻抗折腾,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文士带人走过来站了半响还是开口:“你可真倒霉,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想吃肉。”

“没有。”

“我想洗澡。”

“不行。”

“那我没要求了。”

文士嘴角一咧然后用手指对着自己的笑脸比划,见阿硕没理睬冷哼一声挥手,后面一个人抽出一根布条走上前:“莫乱动,一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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