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仁至 (第2/2页)
这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一两年之内看上去整个身体垮掉了。
首先是牙齿脱落了。
人与人的差别之大无法言说,活法不同,老法也不同。有的人年纪轻轻头发白了,这是先从头发上开始老,有的人好好的腿走不了路,这是从腿上老,有的人从腰上老,有的人老心不老,有的心老人不老,有的人满脸褶折,细问之下年纪也不是很大,有的人谢顶,有的人耳鸣,有的人眼花,总之千人千面,千奇百怪,但是都是自身提前透支的缘故。
白德成年轻的咬核桃,咬杏核儿均不在话下。
现在口水都收不住了,还和郭帝豪玩成语接龙游戏,一进大门就递上一句:“心里事成,”
郭帝豪接:“成仁之美,”
白德成接:“美丽动人,”
郭帝豪接:“仁者爱人,”
白德成接:“宅心仁厚,”
郭帝豪接:“这句没人?”
白德成接:“这句有仁!”
郭帝豪接:“厚德载物,”
白德成接:“物是人非,”
郭帝豪接:“非诚勿扰,”
白德成接:……
接到吃饭时间,饭接着一吃,再说上半天话,白德成悠然自得的回去了,在路上看见两个人抬着一架炮,白德成问:“这是要做准备啥呢?”
两人一起回答:“打过雨。”(过雨,被当成白雨,白雨被当成雷雨,暴雨,就是下冰雹的雨。)
白德成:“你们也真是的,天晴的好好的,哪里来的过雨呢,真是能胡谝闲传,”(胡谝闲传这里指乱说大话)。我今早看了手机子上天气预报,没有说有雨的事情。
两人答:“上面让我们打,我们就打,至于有雨没有雨就是另外一回事。”
白德成站在边上看着他们两个把炮架好,这就像在架子床轱辘的横梁上架了一个大管子,还有半袋子火药。
架好炮,天上乌云来了,没一会儿功夫头顶的天空就被乌云遮住了,这块云配合两名炮手,炮手装上火药,“德成,你快回去,炮圆圈不能有人。”
白德成:“哎,你们两个都在咋呢,我咋么也不能走。”
两人:“你爬哈。”
白德成爬地上,两手捂住耳朵,“吨”第一炮打散了云心,也震散了白德成的心,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向上飘去。
第二炮直接把乌云打散,太阳的光芒照射下来,照在白德成背上,他慢慢从手指缝里偷看,这两个打过雨的人不知道几时走了,地上也没有他们留下的痕迹,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检查一遍刚才放大炮的地方,真的没有痕迹。
阳光耀眼夺目,他这次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他告诉蕙兰,“刚才有人打过雨”。
慧兰:“有人打过雨,有人打过雨,和我有啥关系。”
白德成:“我就问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慧兰:“啥声音。”
白德成:“炮声音?”
慧兰:“啥炮声音。”
白德成:“打过雨的炮声音?”
蕙兰:“打过雨的炮声音和我有啥关系。”
白德成:“啥和你都没有关系,奏问你听到了没有。”
慧兰:“听到啥。”
……
白德成不问了,听到和没听到都没有多大关系了,重要的是他看见了,不但看见,还在爬到边上,等着它爆炸。
第二天吃过早饭,白德成早早的就来到昨天打过雨的地方,天气预报说没雨,他来等着昨天那两个打过雨的人。
到二点钟两个人又抬着炮来了,白德成问:“你没准备干啥?”
两个同时回答:“打过雨。”
白德成:“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
两人:“上面让我们打,我们就打,至于有没有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摆好炮说:“德成,你回去,”
白德成:“你们都能在这里,我也就能在这里。”
两人:“你爬哈。”
他趴在地上,天空飘来一朵乌云。
第一炮打散了云心,第二炮打开了乌云。
白德成的耳朵聋了,他也没有听见炮响,他回去再也没有问慧兰打过雨听见声音的事情。
白德成吃不成黄豆了,嚼不动了,黄豆被认为是他小时候的记忆,过去太重,他已经背不动了,嚼不动没关系,他口袋里可以装几粒黄豆,没事了捻一捻,就像白鲨每次出海都要捧一把海滩上的砂砾装在口袋里一样,没事了捻一捻。
他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白鲨不是他的孩子,要是他的孩子怎么会一点也不像他呢?
他很小就被送去躲起来,躲这里,躲那里,这成了他的习惯,最好找个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