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宠 第6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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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忙回道:“皇上没吩咐,奴才便不曾打发人过去。贵妃那边,也不曾。”
陆旻微微颔首,唇角微勾:“这会子,可以打发人去说了。”
李忠会意,低头应命。
钟粹宫西暖阁内,淑妃正倚着绣了腊梅花的洒金软枕,卧在条山炕上捧着一卷书,膝上盖着一条星星红毛毡,颜色艳的有些刺目,与她这一室清幽淡雅的摆设不甚相宜。
黄花梨炕几上摆着玻璃翠屏风,一只紫砂香炉里散着袅袅青烟。
室内地下东北角里放着红木高几,其上摆着一大盆漳州水仙,花朵雪白,叶片青翠,甚是雅致。
淑妃头上随意挽着一个家常的堕马髻,两鬓已有些碎发散落下来,两边额角贴着膏药,面色微微有些蜡黄,秀丽的容色便消损了些许。
她倚着枕头,手里虽握着一卷书,却不时的望向窗外,似在盼着什么,又似没有。点漆也似的眼眸,随着暮色四合,也逐渐光彩暗淡。
便在此刻,她身侧服侍大宫女秋雁忽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满脸喜色:“娘娘,皇上过来了。李忠公公打发人提前知会,要娘娘预备接驾!”
淑妃微微一怔,手中的书卷落在了炕上。
作者有话要说:*刮旋风:没有来由的乱发脾气
第七章
秋雁走来,欢欢喜喜道:“皇上还是惦记着娘娘的,娘娘病着的这些日子,皇上虽不曾来,但时不时的打发李公公过来探问娘娘的病情。如今想必政务告一段落了,记挂着娘娘,皇上这就来了。”
淑妃面上微微现出了一抹绯色,略有了几分精神,她掠了一下鬓边垂下的散发,轻轻说道:“话虽如此,这半月功夫,皇上一次也不曾来过。贵妃那边,皇上倒是去了几次。”
秋雁将嘴一撇,一脸鄙夷的神色:“那哪儿是皇上自己要去,分明都是她撒泼耍赖,仗着太后,硬将皇上拉去的。进宫这两三年来,皇上可曾有半只眼儿瞧过她?”她嘴里说着,走到一旁去开衣服箱子,又道:“还是咱们娘娘太好性儿,才让她始终压着一头。论起容貌性格,娘娘哪里输她?便是家世,娘娘可是出身京城名门,就说贵妃是太尉家的小姐,可咱们大爷也现任着吏部尚书,不比她差什么。”
淑妃静静听着,默然不语,但瞧见秋雁开了箱子,翻找什么,出声问道:“你做什么?”
秋雁笑道:“当然是找好衣裳,替娘娘梳妆打扮啊。娘娘病了这许久,整日不理妆容,憔悴了许多。皇上好容易来了这一次,自是要好生打扮一番。娘娘本就生的美,皇上待娘娘也很是恩宠的。只要娘娘使一把子力,多留皇上几次。皇上如今膝下无子,娘娘若能生下龙种,那可是皇上的长子,旁人可就再也赶不上了。”
秋雁说的欢喜,且满含着憧憬。
然而淑妃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青白,尴尬难堪,微微带着几分难言之色。
她不露声色的将书卷捡起,合上书页放在炕几上,侧过脸淡淡说道:“这等话,往后不要乱说。免得传扬开来,叫六宫都说本宫轻狂,且还惹得太后厌憎。”
秋雁听了这话,更替她主子打抱不平起来:“太后娘娘也真是偏心,纵然贵妃是她的侄女,一碗水也该有个平的样子。许多事,分明是贵妃蛮不讲理,颠倒黑白,偏生太后就是信她的。一时恼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娘娘叫到寿康宫训斥。娘娘好脾气,也不跟皇上说。”
淑妃说道:“进宫三年了,哪一日不是如此,还不习惯么?罢了,不要提这个,传出去又是一场。”
话至此处,她不愿再提贵妃,便岔开了话:“你不必忙了,本宫不用梳妆。你去小茶房,叫红杏预备几道点心。”
秋雁一怔,说道:“娘娘,可……这幅样子,怎好面圣?”
淑妃微微一笑:“便是这个样子才好呢。”
秋雁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着主子的吩咐,盖了箱子,出门去了。
淑妃坐在炕上,望着窗外满园春色,沉默不语。
庆和元年八月选秀,她入宫至今已将满三年了。皇上待她其实也还算不错,后宫上下不过六个嫔妃,虽有贵妃当前,但一个月里皇上总会见她几面。加之,皇上与贵妃的矛盾,阖宫皆知。所以,满宫上下都以为,淑妃娘娘备受圣宠。
然而,大约谁也不会想到,她直至今日,还是个处子。
淑妃轻轻闭上了眼眸,一双玉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握起,杏仁色的指甲越发的青白。
每一次,每一次去侍寝,她都独个儿躺在体顺堂的大床上,失眠至天亮。而后,便顶着两只乌青的眼圈,被轿子送回钟粹宫。而后,便是贵妃的怒火,太后的冷眼。
皇帝分明不曾碰过她一下,她却白担了这个名声!
淑妃轻轻咬了咬指甲,奋力的压着满心的愤懑。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必定是要入宫的。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最终登上皇位的,竟然是那个素来默默无闻的七皇子陆旻。
陆旻素来不被看好,京中这些名门闺女们,提起他来,大多是一句——可惜了那副好面孔。
这话既有惋惜之意,更多的则是嘲讽。
是皇子又如何?龙生九子,还种种不同。一个注定了没有前途的皇子,这世家大户的女儿,谁瞧得上呢?
淑妃倒是不曾随着那些姑娘们奚落过陆旻,但她心里,一样是看不上他的。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嫁的人,该是太子。
不曾想,最终皇宫是进了,她也当上了皇妃,只是这皇位上的人却变成了她最意想不到的人。
说起来,她心底里还是不甘的。
凭自己的容貌才情家世,居然是嫁了一个靠运气当上皇帝的男人!
淑妃长舒了口气,平复了心境。
她取来一旁丢着的铜镜,照了照。
镜中人面如花,却也似秋雁所说,有几分憔悴蜡黄。
她浅浅一笑,将鬓边散下的发重新别在耳后。
父亲送她入宫时的话,言犹在耳。
横竖她所要的,不过是眼前的位份,和家族的未来。至于皇位上坐的是谁,都无关紧要。
即便是陆旻,她也一样会去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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