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扑火(二) (第2/2页)
“大军还要赶路,没法带上他们,就留在原地,找两人陪同,后军三两日即到,到时再带上他们。”
后军,一向温文尔雅高高在上的高提举罕见地对韩靖、翟世成等一众军官发了脾气。
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原本他就是冲着种师中的名头被家里硬塞进勤王军露脸混军功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几个月天南地北走下来,不仅寸功未得,反而形势越发严峻。
按说富贵险中求,但他生在外戚之家,原本不缺富贵,若是要以生命冒险换取更进一步,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原本心中存着不满没有发作,这次前去太原解围,种师中带着大军先行,他押着粮饷落在了后头,山路难行与他何干,可种师中以粮饷不济遣人对他一番训斥,严令他加紧赶路,违期不到就要云云,此时心中的怒火便再也压不住了。
韩靖挨了一番痛骂,其余四个指挥也跟着吃了瓜落,身边的随从尽数发了出去,不少人还对民夫动了鞭子。
“前方大帅收复了寿阳,你们这帮鸟厮手脚利落点,耽误了大军出战,爷爷认得你,爷爷的鞭子须不认得你!”翟世成黑着脸挥舞着马鞭一通乱骂,同样是出战,前面人家在吃肉,自己在后面吃土连带还吃了瓜落,换谁来也不会有好脾气。
“闵老头,这条道你走过,可知此地离寿阳还有多远?”
“俺们前日出的平定军,平定军到寿阳九十里山道,人拖马拉日行三十里,明日该是能到。”
入夜后,后军在绵蔓河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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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河滩地上草草扎营,山风习习,吹干了人们满身满脸的臭汗。王璞扶着闵老头走到浅滩边,两人鞠水喝了几口,再洗了脸,随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叙话。
“前面就要开打了,怕吗?”
王璞微微摇头,“倒不至于,就是感觉怪怪的?”
闵老头未解其意,自顾自开口,“你的枪法进速颇快,弩、弓用得更是超出军中许多积年老卒,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也是好事,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多些凭仗也不会平白丢了性命。”
“闵叔以前打过很多仗吧?”
“唉!年少时西贼寇边,家严死于战阵,母亲伤心过度也去了,自那时起我便心中立誓要杀尽西贼。入军后也是大小数十战,后来在平夏城伤了腿脚,这才离了军中。这一辈子贼人杀得不少,算是报了血仇,只是没有留下子嗣,未免对不起祖宗。”
“算了,不说这个了。不过说起来,与西贼相比,金人更加残暴。西贼破城也会杀人立威,但多数人是被掳走,极少听说有满城上下杀光屠净的。这一仗要是打不赢,以后河东、河北百姓要遭大祸了。”
“闵叔也认为这一仗不太乐观?”
“你觉得呢?”
“我是有些疑虑。战场形势一日数变,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人们要是觉得熟读几本兵书,就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未免自大了些。真就这么厉害,也不至于让女真人欺负得这么惨。朝中大人该做的是决定打与不打,至于怎么打,我认为还是应当交由前方将帅处断。”
“你小子口气不小。”闵老头笑了笑随即严肃下来,“不过这话倒是不差,仁宗年间的的好水川、三川口两战,便是朝中文臣胡乱参与定策导致大败,损失惨重。眼下这一战,只希望种相公能力挽狂澜,带着儿郎们打出个好结果罢。”
洞涡水南面数里外的一处荒村,撒刺荅所领的千人队暂驻于此。自他接了先行北上的军令后,带着部下一人双马连夜行军,一路涉过蒋水、涂水,花费了近乎一日一夜时间到了这里。
稍做休整便派出两队斥候,一队循河西进,一队北上寿阳,用以探查军情。日落时分北上寿阳的斥候队已然回来,带回的不仅有种师中部南下的消息,还有战殁者的尸体。
撒刺荅背靠在一间房舍的墙壁上,耐心倾听属下的回报。
“这么说来,尔等并未探清宋军的虚实?”
“山道狭窄,敌军又有大队骑兵赶到,委实难以继续深入。”
“嗯......无妨,找到他们下落也是大功一件。你且下去休息。”
“撒刺荅,我愿带领麾下儿郎连夜出战,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说话的是撒刺荅的副手桑杰,一员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壮汉。
撒刺荅怒目圆瞪,“桑杰,我知你麾下死伤了十多个心有不忿,但你需知道我等来此的任务,要是有人以私废公误了大帅的谋划,真当我砍不了他的脑袋!”顿了一下他语气转缓,“还有一队斥候没有回报,待弄清了敌情再做分派,明日少不了你的仗打!”
入夜后,斥候回报榆次没有敌踪。
撒刺荅扶刀站起身来,“斥候探查到的宋军必是种师中的前队。羊关崖地势促狭骑兵难以铺展,桑杰,你既然杀敌心切,明日拂晓便带三个谋克过河,自寻地方咬死了他的前军。其余人等随我留在此地,找机会过河突袭后军。此战不求杀敌多少,务必拖住种师中进军,诸位牢牢记住这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