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修】他本该站在通途上 (第2/2页)
萧致视线加深，不道该说什么，抱着他无声无息地安慰。
他不道谌冰的潜台词：
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离开你。
我想把每天好，每天带着你变好。
……为什么会适得其反？
像幼年时期还不能控制情绪的孩儿，难时大哭，谌冰眼睫濡湿，虽然神『色』很平静，下颌却沾着泪滴。
“儿了吧？”萧致说。
谌冰也想到自己能哭，听见这句话往前走了两步，拿纸巾擦了下脸。
背后还是萧致的声音。
“这么委屈啊？”
谌冰转身时已经恢复如常：“不是委屈。”
虽然时候打打闹闹互相哭得冒鼻涕泡的情况常见，但其实长大后，两个人都很少哭了。
这还是难得的情绪外『露』。
萧致抓着他手腕拉扯回来，朝自己脸指了下：“来，打我。”
谌冰：“？”
“我叫你打我，打回来。”
谌冰站了两秒动，在萧致不耐烦继续劝时，谌冰抬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唇角顿时被磕破了皮，萧致偏头『舔』了下唇，竖大拇指：“好样的。”
谌冰指骨被蹭得生疼，还喘着气。
萧致蹭了下伤口笑了，垂眼看他：“我们冰冰力气好大，打得有劲儿。”
“……”
谌冰心跳由急促变为平缓，萧致人一样勾着他长腿，坐回沙发。
“力气大好，不会被欺负。”
不谌冰说话，萧致又『摸』『摸』他额头。
“现在别难受了。”
“……”
谌冰擦了下眼睛，觉得丢脸已经晚了，以干脆装作什么都发生。
头发覆盖住了他颈侧净的皮肤，但略为『露』出耳尖，刚才还泛红的鼻尖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冷『色』。
萧致视线在他耳颈流连。
收银台后的区域好像一条船，只有毫无保留的他们两人。
萧致勾了下他的校服，但下一秒谌冰幅度挪开了。
“哎，冰冰。”
“你别碰我。”
“……”
萧致笑了：“你多大了？”
“跟年龄关系。”
“对啊，是跟年龄关系，七老八十也有掉眼泪的权利。”
萧致说完好笑，低声问：“刚才怎么突然哭了？”
“不是突然，”谌冰平静地道，“我忍你很久了。”
“……”
“能不能不我说一句你怼一句？”
“我说话什么样你不清楚？”
萧致顿了几秒，长腿似乎无处安放，新看向谌冰的脸。
“前几天打你痛不痛？”
谌冰瞟去，眸子的底『色』冷淡：“你以打自己一拳试试。”
“……”
萧致磨了磨牙，似乎又觉得很烦躁，抬头看了会儿别的地方。
“我给你道歉。”
谌冰说：“必，是我先动的手。”
“一码归一码，我也打你了。”萧致轻轻勾了下谌冰的手指，声音抱歉，“对不。”
他手指很热，这句话说的也顺畅。
似乎早在心里演习无数次了。
谌冰抬头看他，随后说：“哦，下次注意点儿。”
“……”
这倒和预想不一样，萧致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会为你的先动手顺带给我道个歉。”
谌冰心情还不好呢：“我道你妈，还不道挨打多痛？”
“……”
说完，抿了下唇，眉眼里全是烦他的意思。
但是……萧致侧目打量，又觉得很爱。
萧致想顶嘴的本能莫名其妙被压下去，抬手捏住他下颌：“哥哥看看，哪里痛。”
灼热的呼吸顿时拂鼻尖。
被他查看伤口，谌冰掠低视线，能看清萧致t恤底下锁骨的阴影，健康的肤质，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略为粗粝的指腹轻轻蹭唇角，无意延伸到唇瓣，谌冰刚动了下想避开，又被萧致按着肩膀压了下去。
“毁容，”他目光看得很仔细，眼角偏冷，还有几分野『性』，“还是净净的冰冰。”
……时候一模一样的话。
说哥哥看看，看完后又哄他，受伤哦，还是净净的冰。
确实很幼稚谌冰那时候家里养得娇，大人孩哄他都这么哄。
谌冰脸有些热，躲开他的手，试图恢复摇摇欲坠的高冷。
但他眼睫还有些『潮』湿，唇又冷冷地抿着了……这样的反差萌，特别特别的爱。
萧致想『揉』『揉』他头发，被谌冰直接躲开：“有话说话。”
萧致『舔』了下唇，点头，语『露』惋惜：“怎么办？猫猫不给『摸』了。”
戏谑的话。
谌冰忍住偏头看他，萧致还真是看待猫咪的表情。
“……”
谌冰想想，还是踢了他一脚。
“你有病啊？”
店里人少，属于傍晚难得的安静。
谌冰拽了下校服，想想也说：“对不，当时不该说那种话。”
萧致身在收银台晃动，高个子，t恤底下的骨形和肌肉微硬。他嗤了声：“我还说你呢，从哪儿学来的把戏。”
“……”
谌冰用力怼：“你管。”
不道他多用心呢。
萧致侧目瞟他一眼，跟着坐下，唇角的笑意很淡：“我们冰冰长大了，道怎么驾驭男人了。”
“……”
谌冰忍住抬手，又摁着他往椅子上压。
这次的扭打比较像玩闹，萧致倒是一直较真，到气喘吁吁停下，谌冰摁着他胸口认真问：“你不喜欢学习？”
萧致笑了下：“我道你会直奔主题。”
不他刚说出这句话，谌冰又有些难受了。
萧致改口，指尖从他发丝撩，『露』出净的额头。
有人来买东了。
“我一会儿跟你说。”
谌冰放开他。
萧致身站到收银台后。
对方戴大金项链，啤酒肚，头发剃到耳根的位置，脸皮和脖颈的肥肉层层堆叠。
不止他，门外站了两三个人，来问：“你们超市有酒吗？”
不像买东，倒像找茬的。
萧致淡淡道：“有。”
他长得扎眼，打扮也『潮』，耳朵上还有一圈钉。对方盯着他相当冒犯地长久查看，最后说：“拿两瓶最贵的。”
萧致打计算器：“两瓶648。”
对方嗤地笑了声。
“以，让你家这破店再批发一万箱，卖出去你把钱还清了。”
萧致拿塑料袋的动作停下，似乎无声地对峙，面无表情看着这群人。
“老赖的儿子。”
对方说，“张老板托我问，你爸爸坐牢了，你什么时候能把钱还清？”
傍晚店里光线有些暗。
萧致眼底染着阴影，声音收得窄：“别找我，跟我关系。”
“跟你关系？！你爸去了，你妈跟你爸离婚之前把债务撇得干干净净。现在张总手里亏着几百万，谁来补这个空子？”
不道的还以为这个张总是□□。
但他其实是投的文明人，当初跟老萧合伙后亏损，这些年一直锲而不舍地追债，接地气地找地痞流氓，为消磨对方的意志，搞得全部发臭发烂才好。
萧致声音很冷，似乎压着火：“跟我关系。”
熟悉他的人都懂，再下一步该打人了。
“跟你关系跟谁有关系？你怪怪杨晚舟那个女人，狠心把你生下来！”
这句话说完世界安静了。
萧致还在收银台内，长指给抽屉“砰！”地砸去，踩着柜台往上一翻，接着落地的力怼脸踹下去。
对方直接倒在地上。
门外那几个抽烟的混混都来了，不道从手里掏『摸』出什么，萧致侧身躲一记阴棍，一脚给他踹到了台阶下。
场面混『乱』，谌冰拿出手机：“我报警了。”
对方简直汪汪大笑：“我靠，好啊！赶紧让警察来抓你个欠钱不还的——”
谌冰不断拍照，冷冷道：“看清楚你们自己带的管制刀具。”
“……”
这下对面才犹豫来，想了想后不着急。他们道算现在把萧致骨肉连皮拆开都卖不出六百万，做的不完全是拿到钱，只是让这人记住他负债者的身份，哪怕用一辈子来偿还都以。
催债集团匆匆走了。
遍地狼藉，萧致刚才被锐物划伤了脸，人似的边来，边从抽屉里翻找医『药』品。
短暂的安静。
谌冰明了：“你还背着你爸的债？”
“谁背他的债，”萧致若无其，“我只是个未成年人。”
谌冰想了萧家一夜破产的来龙去脉。
老萧和杨晚舟经营着同一家公司，一个负责开拓市场，一个负责内部研发，本来是夫妻和和美美双赢的。不后来，老萧目光较为短浅，图个儿女温饱，杨晚舟反而更有卓越的远见，企图融资上市，『操』纵资本……
后来公司运营出了危机，杨晚舟让老萧去借贷，同时商量离婚将资产划到她名下降低失败后血本无亏的风险，但谁道后来还钱时杨晚舟却钻漏子让老萧背上债务无偿还，最后锒铛入狱，而她却卷走了有的钱。
卷走钱后，按照债务继承，萧致理应替父亲还债。而杨晚舟为了减少累赘，直接把他和萧若赶了出去，每月仅仅支付最低的抚养金了。
付到18岁，杨晚舟不管了。
让他去还他的债，想从自己手里夺走一个字儿，绝对不。
非常精明又冷漠的商人。
谌冰总算明显他一直不肯说的缘由了。
谌冰只道萧家破产、萧致和萧若跟了爸爸后人照顾，想到居然还欠着这么大一笔债。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似乎不难企及，但联想到杨晚舟每个月给的800块钱，简直成了天文数字。
谌冰突然不道该怎么安慰萧致。
萧致低头查看抽屉，压着眉，似乎在暴躁的边缘：“她做的孽别想让我还，别想把我一辈子搭去——”
从高一，萧致时不时应付这些地痞流氓催债集团的言语羞辱。
他觉得……十几岁的自己明明一无有，为什么偏偏还背着这样一笔巨债？
萧致往脸上贴创贴，细碎的伤口泌出血迹，说话的声音微微发抖：“凭什么！我和萧若住在这种地方，什么都有还还钱？他们到学校闹两次，陆为民道……想害死我。”
萧致紧盯收银台：“不管以后干什么这些债务都会背在我身上，学不学又怎么样，成绩好坏又怎么样……我欠这么多钱。”
他声音无望，“但这明明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有！我恨她，我恨她心好狠……”
寂静的气氛里，谌冰说：“这不能怪你。”
“都不怪我，但我还是跟萧若来了这儿，她以前学画画现在也不学了，被同学欺负嘲笑。我不道……”萧致声音越来越低，“什么都不怪我，但我却在承受她造的孽，我那么恨她……”
谌冰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手腕很硬，肌肉紧紧绷着，一直有缓和的趋势。
萧致说：“我真的不道未来该怎么办……”
不管做出何努力，最后都会献祭给杨晚舟，还钱，偿还她造的孽。
这不是少年应该背负的命运。
他本该站在通途上。
谌冰还牵着他，直攥到手指微微刺痛，问：“多少钱？”
萧致摇头。
谌冰却说：“你以还清。”
不管怎么样，一定相信未来。
未来是最好的，什么都有做梦的能。
谌冰说：“你还以你想的生活。”
萧致从一开始不觉得谌冰，养在钱里的少年，能够理解这笔钱代表的意思。他笑了下，若无其说：“儿。这群人文明催债，还闹到我家里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还能继续下去。”
或许也仅仅是下去。
谌冰慢慢往前走了一步，从旁边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萧致腰脊依然挺直，带着这个年龄的自尊和傲气。
“你干嘛？”
谌冰摇头。
“我抱抱你。”
萧致话里很若无其：“我。”
十七八岁的骄傲少年，能除了喜欢，什么能让他『露』出软弱。
隔着短短的距离，谌冰的体温从校服下渗出，带着沐浴『液』的香味儿，暖得命。
谌冰说：“我有。”
萧致偏头，垂眸看着他。
谌冰顿了两秒，说：“你傻『逼』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