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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星港(五) (第2/2页)

“一七一。”

“正常,你踩十厘米的高跷都够不上。”

衡南哼了一声,撂下他走了,开始在屋里踩高跷。边走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侧开叉下『露』出的大腿。

盛君殊理解不了她这爱好,迅速地整理领口、袖口,打好领带,衡南又踩回到眼前,扬起下巴:“师兄,你这个领带像卖保险的。”

盛君殊:“……”

“来,你选一个。”盛君殊把带来的领带摊开给她看,不太自然地把脖子上那根抽出来,“选个不像卖保险的。”

衡南选了一条,开始给他打领带。盛君殊觉得她可能不太会,两手捏着领带迟疑半天。

“从这穿过去,对,再从这绕过来,很好。”他不动声『色』提醒。

衡南在他的指导下,用他学会了打领带,看着镜子里的他发了会呆:“师兄,你平时怎么不打领带?”

盛君殊仰头,松了松领结,她弄得太紧了:“太勒了,老感觉被人掐着脖子。”

“可是你打领带很好看。”

“……”盛君殊不习惯,想了半天,没想出话来接,推着她的背出门,“快出去吧。”

窗外夜『色』深沉,彩灯闪动,欢快的弦乐已经回『荡』在客厅。

黎浚正拥着两个穿长裙、披皮草的女人进来,皮草『毛』尖儿根根挟着门外的冷气。两人一路和黎浚说话,捏紧手袋,回头热络道:“也就带了块表,没什么新东西给你爸爸。”

另一个理着发梢:“我倒是比二姐还不如,拎了瓶酒,都忘了你爸爸早就戒酒了。”

黎浚把她们手袋接过,让在座位上:“酒不喝,还可以送人嘛。都是一家人,要什么礼物,能来就是最好。”

两个女人都笑:“小浚长大了,真懂事,我要是你妈妈,做梦都能笑出来。”

黎浚低着头,笑笑不语。

金家已经倒势,金耀兰的两个妹妹都是低嫁,这些年过得不如意,都是靠姐姐姐夫接济。为了过得好一点,和黎向巍维持着相当亲密的关系。

“姐夫。”

“姐夫。”

“来啦,我两个小姨子。”黎向巍坐在主位和伙伴攀谈,回头点点她们,众人相互招呼,一阵嗡嗡。

黎向巍今天身穿特别设计的主题西装,半个刺绣金龙盘踞在胸口,龙须摆开,栩栩如生,让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央,头转来转去,话说不过来。

黎江端着烛台过来,烛火的两朵火焰跳动在他的玻璃镜片上,见了盛君殊挽着衡南艰难下楼,淡淡笑了一笑,将他们让到席上,俯身安静地将蜡烛摆上桌。

位置略偏,盛君殊替衡南拉开椅子,旁边坐的是低头发呆的姜瑞。姜瑞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骤然见到个肤白红唇的小姐,一时忘记挪开目光。

衡南瞥了他一眼,落座,目光落在旁边的空位上:“这儿坐谁?”

姜瑞看见了盛君殊,后知后觉认出这两人是谁,意识到盯的是别人的太太,涨红脸别过头:“是黎沅。”

座位和姜瑞、黎沅这些小辈排在一起,比较自在。

那边热闹,这边冷清,衡南开始无趣地吃花生,纤长食指捻破皮,一颗一颗往艳红的嘴里送,睫下眼珠闪烁。

盛君殊看了看这冷艳的侧脸,倒有点欣赏师妹这股安之若素的气质。

小提琴手侧枕琴托,欢快的柴可夫斯基d大调结束,嗡然一声收稍。掌声哨声顿起,热情的气氛达到高点。

厨师开始忙碌地开胃小点上桌。黎浚托着修长的红酒瓶,毫无架子地穿梭在桌侧,挨桌加酒,贴头笑语。

黎江在倒酒的清脆响声中征询了黎向巍的意见,拍了拍手,餐车上推出了一大块老人最喜欢的八仙寿桃蛋糕,单是一颗艳红的仙桃就有碗大,看上去喜气,蛋糕上还写了“福如东海”四字。

黎向巍新奇地看了黎江一眼,与身旁的姜行对视,再啧啧称奇与远方的客人交换眼神,眼里带着笑,似乎在无声地与众人惊叹“这孩子还能有这份心意”。

黎江规矩地站着,头稍低,面上谦虚,不『露』喜『色』。

蛋糕上『插』了细细的蜡烛,烛泪已经流淌,小小烛火被风吹得摇曳,在灯下不显。

黎向巍笑呵呵地转过头:“这个,关灯看吧?”

众人附和寿星:“好,好,关灯许个愿。”

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次第熄灭,桌中央的餐烛闪烁着,照亮客人胸前的一小块衣襟。

远远能看见蛋糕上的几点抖动的烛光,宛如飞越森林的萤火虫。

几声“嘘”之后,大家都安静下来,黎向巍的声音传出:“今天,真是感谢各位能参加鄙人的生日宴会……”

衡南向椅背靠去,左手紧紧抓住盛君殊温热的拇指,右手臂搭在了右边的空座位上,心里微微疑『惑』。

难道他们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黎某在这里许愿……”

“呀!!!”

一道女声尖叫划破黑暗,叫声尾音撕裂,像是拿电锯摩擦金属,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的叫声,桌子似乎都颤了几颤。

黎浚手里的红酒瓶“哗啦”一声碎在地上,玻璃片和冰凉的『液』体四处飞溅。又引起了新一轮的尖叫。

凳子刮擦地板的刺耳声音,瓷盘破碎的炸响,刀叉坠落的脆响,登时炸开,似乎什么笨重的东西“扑通”倒地。

仿佛冷气柜出来的风席卷,呼咻而来,瞬间将蛋糕的蜡烛全部卷灭。

一阵荒腔走板、断断续续的衰弱提琴声,隐隐从天花板的方向传来。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窗外的月『色』便是惨白,慌『乱』的、颤抖的喘息和咽口水声中,似乎听到另外一种刺耳的声音。

高跟鞋跟撞在楼梯上,从上往下,声音钝而笨重,不像是走路,倒像是跳,像是拿刀一下一下、毫无感情地剁碎案上的大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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