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集市游 (第2/2页)
小女孩身板单薄,穿着一双烂布鞋,笑得很不知所以,有了钱就像有了天底下最美好的礼物,是那位好心的姐姐送来的,人长得漂亮,心地又极善良。
“我家大小姐大恩大德洪福齐天,走过路过的听好了,谁家缺鸡送谁一只,”何落姿身边一位络腮胡手下大声说,她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他已经习惯了为此吆喝。
司徒莫测看不清她的脸,就像撕了她一层伪装的面具,本以为这就是她真面目时,可她又亲自撕下了一张,好像戏剧演员的脸谱都盖在她身上了,每一张都精彩绝伦的。
在司徒纵情想象那一场情景剧时,箫飒已然加入抓鸡的阵营中,免费的,不用花钱的,他笑逐颜开。
何落姿回过头,想向刚才那位先她一步出手的背影道声谢谢,他钱包虽干瘪瘪的但他的心意不可辜负,“诶,怎么又是你?”她的表情突变得太快,一下子切换到具有某种调侃意味到的表情,“怪不得钱包那么瘪,原来是你个好逸恶劳的臭瘪三。”
几个鸡笼里的鸡同时飞起来,瘦弱的它们一旦行动起来也有着野生动物般的彪悍,一脚给人留下个红爪痕的印记,尘土飞扬,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司徒的脸色沉了下去,何落姿看他似透过波光粼粼的海面看海底那一块白净且透明的石头,心头的火焰突然就被一双冷冷的手掐灭了,那双手很冷,也许这双手的所有者只是想借火焰烤烤暖,因为手很冷,在他试图接近火焰时,火焰就被手心手背的冷波干扰熄灭,她慌了神。
周围的世界很喧闹,他们两个人却站在相对安静和干净的区域,相对安静被喧闹激发后显得更无声无息。
司徒是位把尊严看得相当重的人,他面如死灰时,从脸上抠下来的那层灰能把龙岩覆灭。
何落姿见玩笑开过火了,连连鞠躬改变了那一阵与吵闹区分开来的安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有点恨,这种无意中能把人伤得很深的人明明比故意所为的人还要可恨。
挤做一团的人群中,箫飒抱着两只鸡的身影从黄色沙尘暴中走出来的轮廓逐渐明亮,他左腋下夹着只瘦公鸡,右腋下夹着只瘦母鸡,一公一母正好可以用来饲养繁殖小鸡。
“司徒,这人谁啊?”
司徒默不作声,掉头就走。
“焖烧(闷骚)。”箫飒盯着抓着的两只鸡,说了这么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箫飒提起司徒扔下的装有食材的菜篮子,绕着何落姿滴溜溜打转,抢鸡的人群还在奋战,他们比不过箫飒英勇。
他稍微有了点头绪,但那头绪是含羞草,一碰到它就闭上叶子,那头绪是脑袋刚钻出地表的小草,谁知它什么时候又把脑子缩回地下了。
何落姿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在慕容船上她很少和人来往,箫飒的面容没见过几次,但那次和他的打斗叫她颜面尽失,不惜投海自杀,他脸庞的样子,她深深的镌刻进了那段不堪的回忆,如今与他一碰面,她的故事又来了。
她不知道箫飒已经知道他跳海没死的消息,所以在人群中她怕把自己的名字介绍出来之后箫飒会鬼啊鬼的大叫,她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引人注目。
“我们在哪儿见过,你叫什么名字?”箫飒眉飞色舞,眉毛上扬的角度像是在玩味着什么。
何落姿想理解箫飒第一段说辞是什么意思,是装模作样呢还是真忘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大惊小怪,答应么?”
“答应,答应。”箫飒反响热烈,“多亏你送我这两只鸡。”
“何落姿,”她把自己的名字从嘴中轻轻地吐出,仿佛话到嘴边要咬文嚼字吞回去似的。
箫飒仍是很意外,让落姿心安的是他没有表现在喉咙上,痛惜的是那张揪成肉包子十六道褶的脸好似再也不能舒展开了,沉思着沉淀着一汪汤汁。
箫飒的脸变戏法的能耐可不比她差,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吞吞吐吐地说,“再见。有人需要我去安慰。”
何落姿终于亲眼目睹传闻中异常粗心大意的箫飒干起事情来有多糙手糙脚,忙着奔跑追赶已远去不见人影的司徒,双手一摆一摆的夹在胳肢窝里的公鸡母鸡飞落。要等他反应过来,可能是猴年马月了。
不管是出于同船过的“同门”情还是赔礼道歉的心思,何落姿从专门的养殖户手中另外买了两只拔了毛剖干净的肥鸡,她想既然他们整日碰到,给鸡他们的机会应该很多!
对自己突来的贤良淑德感到意外的何落姿心情多多少少兴奋不起来,如果他和箫飒在一起不就说明那人有很大概率同是慕容船的吗?他到底叫什么呢?就她这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就她这种若不是被人出手相救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一劳永逸的人,竟厚脸皮骂这些一直在自食其力的人好逸恶劳,真是不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