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回 三侠入湖道如履薄冰 铁汉遇机关寸步难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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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一片墨色。
徐硕努力睁眼,以待能适应这浓黑的环境。片刻混沌之后,徐硕慢慢忆起前事。三星在天之奇毒,人血药引、松脂、羬羊脂膏……镇戎军、钱来山、落日峰、玉镜谷、琼霞丘、寄萍洲……一环扣一环,自己仿佛被推入一处沼泽,慢慢深陷。而北笙依旧躺于病榻,命悬一线。
现在,自己身处何方?这一团漆黑之地,似是牢笼。徐硕伸手四下里乱摸,发现自己并未被捆绑,而这里也不想牢房。他试图站起身子,但是方一站立,头便碰到了石壁。这里像是一处洞穴。
徐硕长臂伸展开来,四下里碰触一遍,这洞穴逼仄,潮湿。四周石壁皆有渗水,而这石壁也并不牢靠,像是泥沙垒筑而成。
徐硕忽然想起怀中的火折子,当胸一摸,竟然还在。那火折子点燃之时,徐硕终于看清这里的环境,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哪里?
四壁渗水,脚下更像是潮湿的泥潭。他弯腰往前走了几笔,鞋已经湿透了。徐硕努力回想在寄萍洲的情形,按理就算是把自己打晕,也不会将自己囚禁得太远,这琼霞丘本身就地势险要,要出去都困难,何况还带着一个被打晕的人?
而且,到底是谁,有如此高的功夫?按照徐硕的功力,怎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暗算?
他想起当时的情形,在破窗小孔中与那老妇四目相对,然后颈脖一凉……那凉气竟然似是从那老妇的眼睛中冒出来的一般!徐硕再度回想老妇的眼神,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竟然有如此清澈之眼神,睛如点漆,尘埃不染,怎么会这样?
徐硕一路往前,越来越潮湿,脚下的泥不断往外冒水,越往深处那水便越多,最后泥中的水都快没过脚背了。
我到底在哪里?徐硕按捺不住心中疑问,这个念头几乎要从脑中蹦跶出来。我到底在哪里?
这泥沼,这水……徐硕不由地一个激灵,如果猜的不错,很有可能置身于湖底。
这寄萍洲坐落于听波湖上,将自己弄晕,扔到湖底,倒是不难。但是,扔到湖底是为什么?一没囚禁,二没用刑,三没看管,扔到湖底自生自灭?这似乎毫无意义!
徐硕实在想不通。正思索间,忽的听到背后阵阵风声,徐硕心内大叫不好,在逼仄的洞内无处闪躲,他只得快速俯身,将整个身体贴于潮湿的泥沼之中,那黑影猛虎一般从其顶越过——好生厉害的一招饿虎扑食!
你有饿虎,我有轻猿!
徐硕于泥沼中,将身一翻,长臂伸展,正中那“饿虎”脚踝,他暗自发力,气运丹田,竟然生生将那“饿虎”给回扯了下来。
那“虎”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扑空,脚踝受限。依旧强打精神。长臂前伸,只见一只铁拳照着徐硕门面劈了过来。徐硕连忙用拿了火折子的手招架,这么一挡倒是不打紧,那火折子不偏不倚正好照在那人脸上——这不是战奴又是哪个?
徐将军!
战奴!
在这潮湿石洞内相见,二人俱惊喜!
徐硕问那战奴详情,倒是跟自己的经历相似,亦是趁晚去寄萍洲想一探究竟,结果被人打晕,醒来便入了这洞中。
“你可曾见一老妇?”
那战奴的面色在火折子的映衬下,似是有些古怪,半晌才彷徨道:“确是见着一老妇,只是先闻其声,以为是二八少女,待见到真人,吓了一跳。”
“金银二仆可在?”
“这倒未曾见。”
徐硕点点头,将自己的遭遇如此这般说与战奴,二人皆惊。说起来,二人分是大宋和大夏数一数二的勇士,功夫了得,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从后劈掌而下,实在是不可思议!
二人在石洞内继续往前,刚走了几步,便见前方似有光亮。
“难不成就要走到头了?”战奴喜道。
“走,上前看看!”自打洞中遇到战奴,徐硕心内倒是定了些神。虽说战奴是个党项人,又是天都王府家奴,但徐硕却对其有种惺惺相惜的信任感。战奴是北笙最信任的侍卫,与战奴一起,似是与北笙也有了更多的联系,这样爱屋及乌的情绪,令徐硕对战奴格外亲切。
而战奴亦是抱有同样的情感在,他帮着北笙救过这个宋将,也冷眼旁观过,在旷日持久的相处中,他发现这个仅有二十岁的年轻宋将,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侠义和柔情都是他在大夏男子身上从未看到过的。即便他是大小姐的意中人,自然也是他战奴心悦诚服的人才对。
却说二人见到前方光亮,便是铆足了劲儿,往前走。那光亮似有移动,又似乎偶有摇晃,随着那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战奴惊呼:“将军,好像就是个火折子,跟咱们的一样。”
其实不用战奴说,徐硕已经看到,心里未免有些失落,本来以为有了希望,谁知这光亮竟然是个沦落人!
“徐将军?战兄弟?”那光亮处,有人高呼。
归石!这洞中的,竟然是归石。
三人复又聚在这潮湿洞中,自是又惊又喜。那归石见到徐硕、战奴二人,激动地说话声音都发抖。说到入洞中的原因,竟然与徐硕、战奴如出一辙。
归石亦只身前往寄萍洲,见一老妇,被偷袭至此。
“我观这洞,一则潮湿,二则还有水草浮在这泥沼中,估摸着这是听波湖的下面。”归石摸着滴水的石壁道。
徐硕笑着点头,心内些许疑惑在慢慢扩散。
“这听波湖与那玉镜湖相连,我们按照这条道走,不知道会到哪里?不会走到玉镜湖底吧?我这一路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玉镜湖底?徐硕想到那片深绿色的水域,水下有暗网、磁石,机关重重,似是有人布局。如果说这条道能通玉镜湖底,而老妇又将三人都送至这石洞,那其行动就必有深意了!
三人在石洞中蜿蜒向前,归石于前,徐硕居中,而战奴在后,三人鱼贯而行。
“这洞恁是神秘,也没个岔路,也没个起伏,便是一路这么往前,不知何时是个头。”战奴嘟哝着。
“战大哥且耐烦些,凡事必有个终了。”徐硕暗自好笑。这个平时喜行不于色的西夏汉子,若是熟稔起来,竟是一个爱说爱笑的话痨。
听得徐硕叫他“战大哥”,战奴胸中一热,活了一辈子,打小被野利遇乞带到府中,便是鞠躬尽瘁,一生为奴,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竟有一高高在上的小将军叫自己“大哥”。
正兀自感动的当儿,忽听得前面水声隆隆,光听那声响似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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