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回 计中计大小姐借刀杀人 案中案吴工匠血溅当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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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天都王府寻个人,那可不是简单的事。
那可是皇后哥哥的家,再往远里说,皇后当年可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这天都王府邸。怎能说搜就搜,说查就查?
以张元的头脑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要寻就寻那野利遇乞不在的时候去搜府,最好是连那野利南鸢都不在,就她野利北笙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
偏巧那折继闵频繁骚扰大夏边境,每每小打小闹一番,惹得鸡飞狗跳就收兵,令李元昊头疼不已。这差事就交给了野利遇乞和野利荣旺两兄弟,令二人固守洪州、盐州一带,不求胜仗,只求与折继闵势均力敌,两相抗衡。李元昊心下明白,折继闵非大宋主力,而是府州牵制大夏后方的军队。对于折继闵军队,李元昊只将大将派出固守,目的不在激战,只在抗衡。
这野利遇乞前脚走,那张元便相机而动。带着吴昊、吴迅并一队亲兵、数昆仑奴,趁夜突袭,将野利家团团围住。
“国师您深夜前来兴师问罪,实在令人费解,我府中上上下下百余口人,老弱妇孺,哪里经得住国师您这阵仗。”野利南鸢对这国师之举,非常恼火。
“野利公子,还请海涵,这私藏宋将之罪,我也希望能够尽快搞清。”
“有何证据说我天都王府私藏宋将?”
“前日我部有人亲眼所见。”
张元进了天都王府,野利南鸢与野利北笙兄妹已得了消息,安抚好府中姨娘,弟妹们,只剩他二人在前厅候着。张元远远便见这二人,南鸢长身玉立,北笙娉娉婷婷。心内暗道这野利遇乞老家伙一脸横肉,五大三粗,竟然能生出这一对赏心悦目的儿女,倒也是祖坟冒了青烟。不过,今天我就要他祖坟上的青烟都给熄了。
尤其是见那野利北笙,一脸傲娇模样,当朝国师进门也无有恭敬之态,真真是番邦蛮夷,丝毫不懂礼仪。
“你部有人亲眼所见,谁见了?横竖都是你的人,你怎么说都成。”
“大小姐,张某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寻你不是,也并非要治罪于你,只是希望将大小姐身上存在的疑窦给弄明白。”
“听国师所言,您今日倒是目的明确,就是一心寻我妹子的嫌疑的。这倒是奇了,她一个女娃子,还能有多大能耐,劳烦国师您亲自登门,还率了这亲兵前往,我天都王府诚惶诚恐。”野利南鸢心下非常不快,前日妹子后院的命案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来兴师问罪了。他向来讨厌有人仗势欺人,欺负到他头上——当然,这仗势欺人之事,他野利公子做得,别的人,都做不得。
“哥哥莫急,既然国师今日大驾光临,又口口声声说疑窦,我倒是想听听国师疑的是什么。还是我私藏宋将?”
“不但你私藏宋将,而且在河中府你还暗中勾结宋人,从中作梗,最后令我在中原布好的一盘棋,满盘皆输。”
“哦?我怎么暗中勾结宋人了?”
“你在那伴月阁中,是否与宋人过从甚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与宋人过从甚密就是我吃里扒外,勾结宋人投敌卖国?国师您不是也与某些宋人过从甚密吗?到了您这里就是那些宋人投靠了我大夏国?你怎知我来往的宋人不是我的眼线,不是为我大夏国效力呢?”
“那黄德和如何会被腰斩?刘文坚又如何死于非命?野利公子,这事情您应该比我还清楚,您不至于要包庇令妹吧?”
野利南鸢一听到黄德和、刘文坚的名字,便面露难色。不想那野利北笙一把抓住张元的话头,疾言道:
“黄德和腰斩,刘文坚死于非命,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们算呢。你们动动脑子想想,难道那三川口之战,只有黄德和、刘文坚活着回去了吗?你们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将宋将一个不留,这构陷之计倒也行得通,但是那王信、卢政均活着回去,而后你们为了折辱大宋,还将那石元孙绑着送了回去,这不都是有眼睛有嘴巴的人?你们是生怕那刘家没有证人,还急急忙忙地将证人给送回去,国师、哥哥,你们愚蠢不愚蠢?”
“石元孙可是在黄、刘二人腰斩之后,我大夏愤懑不过……”
“愤懑不过就做这等蠢事?石元孙难道没有嘴巴?虽说黄、刘二人已死,但是石元孙回去,更确定了这二人的诬陷罪证,令那宋朝皇帝对刘家更是深信不疑,你们这么做还是打自己的脸。”
“好,大小姐,我就当你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洪钊呢?洪钊可是我大夏国安插在中原的一枚钉子,我与野利公子也是几番辛苦才与洪钊建立起来的信任,你那手下战奴,就凭着一根金银线,便将这根钉子截成两截,甚至还将他的头挂在延州城墙上,你让我怎么……怎么……”张元一时气得背过气去。
“张国师,您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战奴下手?仅凭金银线就说是战奴所为?若真是战奴所为,还能如此明目张胆,还将人头挂于城墙之上,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张国师,您动动脑子,怎可能是我战奴所为?再者,洪钊确实是一枚钉子,但是聪明如国师您,难道没有想过钉子可以扎在敌人的心脏,也可以扎在我们的心脏吗?那洪钊手里有什么?有我大夏国在中原安插的眼线名单,还有我大夏国在开封府、河中府、大名府、南京府等几处的暗桩据点,他一旦被大宋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洪钊绝不会背叛我大夏。”
“国师您说得对,洪钊是不会背叛大夏,但是您想过没有,到底大宋朝皇帝是傻子还是您一向忌惮的韩琦是傻子?这刘平叛国一案,洪钊在朝廷的势力一再弹劾主审官文彦博,力主洪钊上位审理此案,这狼子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此人若是不除,必定后患无穷。但是,这人命案,真不是我天都王府所为,而且洪钊跟您国师有何渊源,不过区区一鹰犬,也值得您国师大动干戈?”
“大小姐对大宋朝廷之事了解得相当清楚啊?”
“您的耳目不是已经看到了我与宋将过从甚密,聊点这朝廷之事,难道不行吗?只许您有耳目,不许我也有耳目?”
“国师,何必跟她废话,前日确有探子看到这丫头跟一中原打扮的男子在这后院卿卿我我,我们一探便知。”吴昊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厉声插嘴道。
“哦?后院?那是我天都王府家眷住地,你们可不能乱来。”刚刚还巧言善辩的野利大小姐此时言语间似有慌乱,
张元与吴昊对视一眼,暗暗发笑,毕竟是小丫头,狐狸尾巴到底还是露出来了。
“我当今朝廷中书令、国师,搜你一后院,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吧?到底有没有暗藏宋人,到底这宋人是眼线还是情郎还是探子,待我们搜到再寻结论。”
“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我姑姑……”那大小姐一跺脚,脸上蓦地出现了两道泪痕,这竟令张元和吴昊始料未及,这小丫头刚才还言之凿凿,怎么才两句就说出了眼泪?
“你姑姑?我送你四个字,鞭长莫及。吴都监,给我搜……莫惊动野利大人的家眷,我就单单就搜野利大小姐的后院,叫‘香玉阁’的。”
“你们敢……”野利北笙猛地自腰间抽出一根长鞭,“谁去我打谁!”
“北笙,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南鸢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拉住了妹妹。对着张元做了一个抱拳礼,“国师见谅,妹子被人冤枉,心里气恼才有此反应。你们要去后院搜查,也是职责使然,请便。”野利南鸢毕竟是元昊左膀右臂,游走于西夏官场。一番话,含沙射影,令张元吴昊心内有气,又不便发作。非但如此,南鸢当即还遣了身边贴身侍卫阿贵做个向导,引吴昊并吴迅一干人等,直奔那“香玉阁”小院而去。
前厅内,北笙和南鸢皆面露焦虑之色,而张元则踌躇满志。大约僵持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尚未有人回转,张元心下疑惑,面露难色。
北笙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嘴角隐隐扯起一个笑容,看着张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情绪也越来越焦虑。
“国师,您休要着急,必是搜查无果,心有不甘,里里外外又将我后院再搜上几搜。”北笙讥笑道。
南鸢扯了扯北笙衣角,“妹妹,休得浑说,国师此次行动计划周详,定是不会失手。想必是在我后院大作工夫,塞个宋将进去贼喊捉贼也未可知。”
“你二人休得猖狂……”张元只道南鸢教训自己的妹妹,不想一番话更加斗狠,气得他往日的沉稳风度,滔滔不绝的作风都抛诸脑后。
三人正僵持不下时,忽的前厅门口一人“呼呲呼呲”地闯了进来,连礼仪都未顾上,南鸢定睛一看,便是刚刚遣去带路的侍卫阿贵。
“公……公子,不好了……”阿贵气喘吁吁。
“好好说话,别那么没规矩,吓成这样,成何体统。”南鸢也满腹狐疑,这妹子到底在那“香玉阁”后院埋了什么秘密武器,连自己身经百战的侍卫都搞成这副德行。
张元更是紧张,“怎么就你回来了?!”
“我……小的……小的带着吴大人等一干队伍往‘香玉阁’走,好歹那也是天都王府姨娘的别院,小的不敢擅自闯入,正寻思去通报一声,但是吴大人说要捉拿宋将,我这是去通风报信。当下便把我拦在外面,叫我回来。我不放心,没敢回来,便守在院子外面。我见那园子寝外有两位护院的丫鬟,欲将吴大人队伍拦在寝外,不想吴大人带来的两名高手,瞬间出手便将那两名丫鬟挖了心脏,看得小的浑身发抖。那两个人出手间,小的借着院内的风烛还有月光,还是看明白个大概,那不是人手……不是人手!”
“好了,说重点!”南鸢心急吼道。
“我……小的……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队人马进了没藏姨娘房间,没声没响,过了半晌,只听得没藏姨娘撕心裂肺的呼喊,小的不敢怠慢,也顾不得那么多,闯入房间,只见没藏姨娘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地跌坐于床榻,屋内吴大人以及吴迅将军,还有他俩带的一行十人,全部毙命。小的被屋内场景吓得直发抖,半天才回神,赶紧跑回来报信!”
“啊!都死了?!”张元听得此话肝胆俱裂,却又将信将疑。
“阿贵!带路!”野利南鸢不由地心底一沉,他只道这妹子在那没藏氏后院有什么机关,但委实想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没藏氏的后院着实僻静,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令这风高月小的仲春之夜尤显诡异。
卧房之外,两名丫鬟已然倒在血泊中,观其死状与前日花奴、灯奴相似,张元心下一惊,一看便知是吴昊手下昆仑奴所为。
即是如此,吴昊叔侄二人又怎么会丧命于此?
屋内更是血流满地,吴昊、吴迅、昆仑奴以及前日的探子皆一刀毙命,还有随行的侍卫均死于刀伤。
众人进屋之时,没藏氏已经不再呼喊,她身穿一件单薄的绢质内衫,跌坐于血泊之中,身子蜷缩成一团,身体还不住地瑟缩。
北笙见状,心内一酸,赶紧跑过去,大喊一声“姨娘”。那没藏氏慢慢转头,双目无神,“姨娘,我是北笙啊!”
“北笙?”那没藏氏听闻此言,双目紧紧盯着北笙,“大小姐,果然是你……他们……他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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