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第2/2页)
李游心中陡然多畅快,连带着脚底步子也多轻快,柳程自是看在眼中,任店虽名列东京七十二酒楼之一,可比之白矾楼这些名震四方的委实是平淡的多,可也正因如此,有些人和事,出现在任店这等地儿,才算是理所应当又避人耳目。
捏紧了手中盆子,柳程也是默默转身欲往后厨去,只是,方才行至拐角便是被人拦住去路,“河豚美味却剧毒无比,洒家至于宋地便一直心念这口,托你的福,今日心愿终于了了。”
“得贵人抬爱,是小的福分。鲜鱼生吃虽美却难存,若贵人不弃,小人明日便制鱼鲊鱼酱,能食许久。”
“··于吃食处尚且如此有门道,东京处,当真是让洒家,舍不得离去。”
包含深意的眼神扫过周身,柳程心内忽而一惊,可来者却已是转身就走明摆着不愿多言。周身隐匿在黑暗中的柳程一时间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捏紧了手中餐盘,他也是匆匆就走。夜色尚浅,本该是热闹非凡的任店处却能轻易察觉出寥落。可下首舞台上歌舞正酣的乐人妓子却还是如往常一般无二。目光扫过众人,未曾看到熟悉的面孔柳程心中究竟不安。往日这般时候,流云阿姊总是诸人之首,今日为何却
“妓子再下贱人人皆可践踏,可官家召见,也无人敢放肆。”
头上轻飘飘一声伴着清幽的脂粉香,流云比之平日明显淡了的妆容于烛光下更添楚楚可人。柳程嘴唇微动,可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生生咽下。
还是少年稚气模样的小子虽为讨生活早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可终究还是年岁太幼,轻易就露出几分犹豫的模样让流云心中积压甚久的阴霾也是消失不少,“得官家喜爱的妓子,虽摆脱不得贱籍,旁人想蹬鼻子上脸也会掂量一二,今日药膳中的蜜汁太过恐有碍效用,明日都撤了罢,任店处的头牌花魁,若连这点子苦楚都受不住,这名头,迟早也要拱手让人。”
“错认水清冽甘甜到底多饮伤身,今日后厨莼菜正鲜,配以鲈鱼制成羹汤最养身,小子待会寻了仆妇送去。”
低眉顺眼的少年转身就走还不忘低声叮咛,流云的嘴角弧度越发大,直至小小少年消失不见方才将目光挪到下首热闹的舞台正中。小小的男女身着明显是新做的簇新衣物紧随曲目翩翩起舞,面上虽在笑可在几乎是如白昼一般的光亮中眼中的屈辱却也一览无余。人心素喜观登高者跌落泥地,若能踩上两脚更是痛快,没入奴籍的官员之后总会引来无数人争先恐后玩弄,临了还不忘恶狠狠啐一口是人间常态。若要自救,除却忘记自幼受教所有便是要往那高处攀附,毕竟已是到了这地步,除却自救,再无旁的法子可以想!
“官家今夜不欲回宫,姑娘且与老夫来。”
突如其来一声伴着玩味肆意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身常服装扮却难掩傲慢的高俅与方才在官家跟前极致谄媚的模样截然相反。东京城人人都在背后言语当朝诸贵中以高俅大人最会攀附,就连当日苏子瞻大人那等清高人物都愿为他引荐,从市井地痞到今日的从龙之臣的往事至今都还被众人茶余饭后闲聊。
人人都唾弃不齿,人人却都想成为。
可在她流云看来,当日她那自诩“天家门生”的亲爹若能有高大人三分圆滑,家人何至于沦落如斯!为官做宰之辈却连自家人都保全不得,整日挂在嘴边所谓的家国天下,尽都是笑话!“高大人抬爱,小女感激不尽。来日若有机缘,定会报答!”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流云眸中的诚挚与恭顺让高俅面上越发耐人寻味,“姑娘从王府出来入任店处,总是不同。官家坐拥天下,姑娘,自然也在其中。”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周遭,正与下首隐匿于人中一双眼对上,四目相对,那人几乎落荒而逃的架势让高俅的笑越发大,“大内所有,即便展现于世,也不容常人染指,凡记不住的,自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