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马秋霆的智慧 (第2/2页)
他怔怔的盯着江见时,看着他无所谓的笑脸,心中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原来江见时真的只是将他当作朋友......
只是朋友......
鹿青音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其实比哭还难看。他缓缓站起身子,手指蜷在一起微微发抖,他怕被江见时看见,将手隐在衣衫前,慢慢转身边走边道:“粥来了,多少吃一些,早些休息。”说完走出了门。
江见时的笑容瞬间敛住,慢慢变成了阴鹜,他凤目里的愤恨化作哀伤,双手握拳,狠狠砸在榻上!
鹿青音说杨姑娘好......他竟然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就像是有把利刃在江见时心口剜了个洞,亲眼看着血液慢慢流逝......
红尘间便是万恶泥犁,无尽痛苦在这里生根发芽,他以前不懂,现在只觉得后悔认识鹿青音!是他让自己变得敏感脆弱,变得患得患失...…
他是魔鬼,是业障!
江见时压抑下心中不快,起身走到院落里,看着那墙壁......
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
下了一天疏雨,城北的树上甚至结了冰晶,鹿青音裹着厚厚的棉裳,在给打着盹儿的马秋霆上报几个案子的进程。
对牛弹琴一个时辰之后,鹿青音合了册子,为睡着的马秋霆盖上外衫,又吩咐下人烧热炉火,忙乎一阵才看到兔子焦急的在回廊里踱步。
鹿青音走出去,悄悄关了门,问:“你不去照顾江兄,跑这里做什么?”
兔子在大冷天急出了一脑袋汗:“师爷,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鹿青音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人呢?怎么会不见了?”
兔子恨不能一头撞在墙上:“都怪我!早起以为江公子贪睡,没敢进屋去打搅,可是到了晌午,江公子也没出来,我就进去看,一看那屋子里哪有半个人影!”
“他会不会,会不会觉得闷,出去转了?”
“不会,师爷,你不出门何时见过江公子自己出门?他龙门架上换的衣服不在了,那双换洗的靴子也不在了,反正就是关于江公子的一切都不见了!”
鹿青音登时急的不知所措:“我去找他!”
“师爷去哪找?扶丰城那么大!况且江公子在不在扶丰城也难说!”
鹿青音红了眼:“那怎么办?他给我留了书信吗?”
“没有!我问了下人,有人说公子半夜起来就出去了,下人们以为公子睡不着瞎溜达,可谁知道公子就这么走了?”
“都怪我!”鹿青音抓着自己的头发,发髻又松又乱:“若我不试探他,若是我早知道他吐了一整夜.....若是......”
“师爷,别自责了,我现在就带人去找,说不定还能将人找回来!”
鹿青音慌张无措道:“你可知道他修行的山在何地?”
兔子迷茫的摇摇头。
鹿青音埋头,恨道:“这么久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他以前住在何处!这该如何是好?”
兔子见鹿青青音如此,也跟着低沉道:“公子身无分文,天又眼见的凉了,便是回去,这一路又该受多少罪?......”
突然,屋门打开,马秋霆半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对兔子喝道:“找啊!你他大爷的长脑袋是用来增高的?!还不赶紧去城门口搜,多派几个衙差!”
兔子一听,急忙点头:“是,大人!”
马秋霆走到鹿青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他难过和焦急的表情,劝道:“海镜,虽然吧,我觉得你二人奇奇怪怪的,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你看大人我,就长这德性,你再看看我那几个夫人,个个儿美若天仙,却成天为了我争风吃醋......所以啊,人的聪慧不一定只放在一个地方,你匀一匀,对其他事情也上上心,学着交交朋友,也就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鹿青音慢慢静下来,看着马秋霆:“大人的意思是......”
马秋霆道:“这做人要有大智慧,别跟个烂在地里的破木头似的,只吸引蛇虫鼠蚁,说你破木头有时候都抬举你,有的腐木还长蘑菇呢!你大男人一个,有什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我就不喜欢什么事儿都藏着掖着,到头来自己受罪!”
鹿青音有些脸红:“大人想的不错......只是......我......这么明显?......”
马秋霆闻言先是怔了怔,往日他觉得二人过于黏腻,但又怕是自己想错了,万一人家俩只是金兰之交,相互投缘而已,现下看鹿青音的反应,还真的对那江见时生了情?......
自家师爷竟是个断袖?......
他心中嗝抖一下,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年轻时也玩过一些白皮嫩肉的小倌儿,何况是绝色的江见时,试问又有谁会不动心?这么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那江见时虽不似女人般柔弱,但却长了张绝顶俊逸的脸,平日里纤尘不染,风神迥异,便是自己第一眼看到,都难以移开目光,何况这才出师门不久,呆板纯情的鹿青音了,哪里能抵得住这般美色诱惑?
马秋霆按捺下心中的震惊,暗暗哀叹,又裹紧衣服,这才煞有介事,甚是老成的咳了两声,责备道:“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不出来?那杨通判的千金好说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你瞅瞅你那抱着黄连敲门,苦到家的德性!人杨小姐柳树叶子过河,在你面前的浮浪劲儿都不怕把他爹给气出三个鼻孔来,就你什么也不知道!”
鹿青音皱眉,微微捏拳:“杨小姐之事是公事,我对她没有丝毫......”
马秋霆:“那你就别整些敌不动我不动,欲擒故纵的事儿!那杨小姐帕子你是不是收了?”
鹿青音蓦地抬头:“那......那是因为......因为江兄他......”
马秋霆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人杨小姐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二人什么弯弯绕,莫要将旁人带进来!否则最后坏你事儿的就是这个人!这叫什么?自作自受!”
鹿青音听后低了头:“大人说的是,是海镜做错了。”倏尔又抬头:“大人对这男女之事好生睿智!”
睿智?我他大爷的这叫触类旁通!马秋霆心想。
他轻笑一声,看向院落的一角,莫名生出几分凄清之意,道:“ 我院子里六个夫人,莫要小看了她们,跟她们斗智斗勇堪比朝堂的勾心斗角......朝堂之上还留些情面,这六个不得了的女人,为了争宠敛财,稳固地位,什么事不敢做?便是我那些丈人,丈母娘也没个省油的灯!在他们身上,人间险恶人情冷暖我早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和江公子那点纯情小九九,都是我年轻时玩过的!”
鹿青音心中登时有些钦佩马秋霆,平日里看着他浑浑噩噩,不像是个清官,但在这后院的事儿上却是个明白主儿,怪不得王鹤藜曾经就说,若是马秋霆不好色,没有钱,不总想着带着几个老婆们归隐山野,做个家中的土皇帝,怎么来说也是个大智若愚的精官儿。
鹿青音道:“我心道这样不对,怕他没那个意思,再将他吓跑,不如闭了嘴......”
“缠缠绵绵纠纠结结,到头来好事也变坏事,你便是不表露心态,他不是照样走了?结果都一样,反倒不如说清楚。”
马秋霆正说着,下人跑了过来:“三夫人又把四夫人惹哭了......”
“这几个瓜婆娘,说了多少遍,和睦相处和气生财......”
马秋霆正要抬腿走,又对鹿青音道:“下个月,要到黍江去看通判大人,此次倒是个好机会,我帮你差人放出风去,就说杨家小姐不许你回来了,兴许能将江公子引回来。”
鹿青音怔了怔,为难道:“可若是他对我没有......而且我们这么做岂不是玷污了杨家小姐清白?”
“清白?”马秋霆冷哼一声:“听你不回来,杨家小姐怕是要逼着通判大人当天就给你俩办了喜酒!那姑娘见了你就像饿牛见了臭水......”马秋霆看着鹿青音清秀的脸又觉得这么说不妥当,急忙道:“再说,他要真不来,要么是躲在深山里听不到消息,再者就是对你的确无感,你也就收收心,说不上与那通判女儿也是个良缘,好歹人家能看上你一个没有功名的小师爷,也是你积了八辈子福了!”
鹿青音不乐意,木纳的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天道:“那就这么办吧......谢,大人......”
马秋霆又拍了拍他,急忙走了,脑子里不停的琢磨,自家师爷当真是个断袖?一晃神儿,一头撞在了廊柱上,声音又闷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