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家 (第2/2页)
昨夜的沧桑匆忙 早已麻木
在不知名的世界
微凉的风 吹着我凌乱的头发
手中行囊 折磨我沉重的步伐
突然看见车站里 熟悉的画面
装满游子的梦想 还有莫名的忧伤
回家的渴望 又让我热泪满眶
古老的歌曲 有多久不曾大声唱
我在岁月里 改变了模样
心中的思念 还是相同的地方
那刻着我的名字 年老的树
是否依然茁壮
又会是什么颜色
......
可此生此时,这种忧伤的感觉却不复存在,似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姐弟俩回到家,父母关切的问着车祸的事情,胡杨也不困,浑身出了汗,洗澡只有上午去厂里的大澡堂了。
早上八点,开了十二个小时的卧铺大巴终于抵达了垫江汽车站,车辆的颠簸和臭味令徐梅整夜迷迷糊糊没有睡着。出了车站,徐梅坐了辆三轮车去县车队,那里才有发往乡镇的班车。
班车上早已挤满了人,从广东沿海打工回来的老乡们塞满了车厢,售票员大娘帮徐梅在驾驶台旁边的引擎盖上,硬生生挤了个座位,汽车摇来晃去让她根本坐不稳,只能用手死死抓住驾驶员后面的铁栏杆。
车上,婴儿在啼哭,晕车的大娘吐了一地,酸臭味弥漫着整个车厢,售票员骂骂咧咧,驾驶员也拉开了窗户,冬季早晨的寒风灌进来,吹在脸上像刀割。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终于到了场镇的停车点,徐梅提着箱子挤下了汽车,一同下车的还有男男女女好几个人,头发腻在一起,满脸油泥,浑身污渍,散发出阵阵酸味,提着花格子塑料编织袋,一看就是挤了几天火车回乡过年的打工人。班车下完人,摇摇晃晃的继续向下一个乡场开去。
徐梅抖了抖身上的灰层,顺手从衣服口袋里掏纸巾擦鼻滴,才发现新买的红色羽绒服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偷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口袋的二三十元零钱早就不见了踪迹。
徐梅苦笑一声也没在意,用手按了按腹部,鼓鼓的,缠在腰上的小布包里才放着现金和传呼机。经常出门赶车的徐梅用布缝制了一个带拉链的防盗包,细细的像根腰带,系在腰上,外面秋衣毛衣罩着,再穿上羽绒服,小偷根本发现不了。
徐梅提着皮箱,沿着镇上唯一的公路走到粮站的地方转弯,那条小路就通往自己家里。
刚转到小路上,一个年轻小伙就扑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到了!”
原来是徐梅的弟弟徐鹏,17岁读高二的帅小伙已经比姐姐高了一截,就是太瘦,像根竹竿。
弟弟抱住了姐姐道:“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刚去解了个手,没想到你就到了。”
徐梅看着弟弟单薄的身子,短了一截的棉外套,鼻子发酸。
弟弟拎着箱子,两人沿着蜿蜒山路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望见了炊烟袅袅的乡村,半山坡上一块平地,横七竖八有几栋黄泥墙壁的瓦房,门前有棵高大的枣子树,那就是徐梅的家。
听见陌生人说话的声音,一条土狗叫了起来,接着家家户户的狗都叫了起来,房前屋后的公鸡受到惊吓,也打起了长鸣。
一条白狗从坡上如闪电一般窜了过来,翘起尾巴摇晃着,直扑徐梅,根本来不及闪避,白狗的双腿就搭上了徐梅的肩膀,伸出舌头往徐梅脸上狂舔。
“滚开,小白!”弟弟伸手把白狗推开。
白狗也不生气,摇着尾巴,嘴里高兴地哼哼叫,围着两人转圈,兴奋的跟抢到了块肉骨头似的。
两人一狗继续前行,路过东边的三婶家,三婶正在屋外烫鸡拔毛。
“哎呀,梅子回家过年了,听说你在省城发财了哦,一个月工资比你四叔一年还挣的多!”
四叔是村里的支书,徐家的远房叔伯,前些年对徐梅家那可是“照顾”有加。
“发啥子财哦,就是个卖苦力的打工崽。”
徐梅讨厌这家人,嫌贫爱富,欺软怕硬,仗着家里有三个儿子,没少欺负村里人。
徐梅家虽然穷,却远近闻名。
因为徐梅是这片大山里开天辟地第一个女大学生,弟弟的学习成绩也好,明年有望考上本科,才不跟这些长舌妇一般见识。
三婶依旧在喋喋不休,徐梅姐妹也不答话,继续往自家走去。
小山村总共没几户人家,谁家孩子在外打什么工,挣多少钱,早就被无聊的大婶们传了个遍。比不上别家,就添油加醋进行诋毁,然后四处传播,成了她们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徐梅不在意这些,我过我的日子,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我屁事。
徐母早就迎了上去,徐父在屋后用斧头劈柴,也赶紧出来迎接自己的女儿。
徐梅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架木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她打开箱子,取出了给父母弟弟买的新衣服,又拉开羽绒服,解下腰包,取出传呼机一看,省网居然还有信号。掏出一叠新钞票,数了二十张,交给父亲,让他过完年去把信用社贷款还了,给了母亲一千元过年钱,给了弟弟两百压岁钱,还有一台崭新的索尼随身听和磁带。
徐梅上了三个多月班,从公司领了7300多工资,还有年终红包1000,加上传呼机和住房福利,有一万多元呢。平时午饭晚饭都是在公司吃,偶尔自己做饭也很节省,除了日常生活用品和买衣服,大多数钱都存着,弟弟明年要上大学了,得给他准备学费和生活费。
母亲打好了热水,徐梅洗漱完毕,换了件呢子外套,村里的四叔已经闻讯而来。
“梅子回来了啊!听说你当经理了!”四叔扯着大嗓门在院坝里问。
“四叔啊,你请坐。”徐梅招呼着四叔,小时候这家伙总是欺负父母,自从自己考上大学后,才开始点腆着脸讨好自家。
四叔也不客气,抽着旱烟坐到屋檐下的长凳上。
“梅子啊,你最了不起,是咱们村最有出息的,都当上经理了。黑狗子一家都在广东打工,几兄弟加起来挣的还没你多。”
徐梅也没接话,回屋从箱子里掏出一袋上海大白兔奶糖,出门交给四叔道:“回家赶车带不了什么东西,这糖你拿回家过年给孩子们吃。”
四叔假意推辞几下就高兴的收下了,这东西可值钱了,过年摆几颗在盘子里很有面子,孩子们最爱吃,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徐鹏已经带上了耳机,摇头晃脑听着小虎队的歌曲,这玩意全班同学都没有呢。徐母在厨房忙着往炉膛里加柴火,早就熬好的酸菜稀饭,热一热就能吃,女儿坐了一夜车身子累,吃稀饭咸菜最开胃。
(求五星好评,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