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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青黛 第17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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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向他求证,她的赵伴当。

是不是他,背弃了昔日的女主人和他的小郡主,并没有将那一夜他全部的所见都转到当今圣人,她阿耶的面前。

她的阿耶,对一切都无知无觉,浑然不晓。

……

皇城附近一处进奏院的黑漆大门外,来了一名衣着不显但轩昂挺拔的年轻男子。

这一带的几条长街上,还有不少类似的所在,都是各地藩王方伯或京外节度使设在京中的奏事联络之所,因而附近不像另外的街市那么喧闹,又是午后时刻,道上车马也不多。他向进奏院的门人报上了名,便静静等候在外。

没片刻功夫,大门里发出一阵喧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一个贵人模样的青年从内堂疾奔而出,一只脚的靴子都没来得及穿好,被甩在了庭院之中,他也不在乎,套着白袜直接奔出大门。

门外等候着的男子转过身朝向他,面露微微笑容。

“二郎!”

惊喜的高呼声里,承平一脚蹬出门槛,“咚”的一声,拳头跟着就击在了他的肩上。

“好你个裴萧元!怎的今日才到!叫我好等!昨日我找了你一天!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事!你何时到的?走的哪个门?”

裴萧元并未躲开,承下来自友人的这一重拳,这才笑着致歉:“实在对不住,叫你担心了。我昨夜便到了,通化门进来的。”

承平闻言大怒:“好个老畜生!我看那长乐驿丞是活腻了!今日一早我刚去过那里找你,他竟和我说他不知道!看我下次过去不鞭他!”

裴萧元道:“我未在长乐驿停留,他如何知道?”

承平一顿,随即哈哈大笑,“罢了罢了!你到了就好!”伸臂拉他要朝里去,这才发现脚上少了只靴。早有随从捡了捧上来伺候,他跳着脚套了回去,随即领裴萧元说说笑笑地进了,落座后,自然先问他这趟寻人的结果,听说没找到人,未免失望。

“我也一样。来的路上一直打听,却没有半点消息。要是人真就这么没了,我日后怕是不敢去见裴公了。”

“你过虑了。你是入京,她自然不会与你同路。人应当是不会出事的,她自小便随她阿公游历在外,说不定此刻已是回了,何叔那里想必很快便有新的消息。”

裴萧元口中如此安慰着承平,然而内心对此也并不十分笃定。

承平叹气,语带几分抱怨:“此女到底去了哪里,叫人好找!”

裴萧元一时沉默。

承平觑他一眼,“罢了,不说这个,你已尽力。”说完转了话题,高声呼人,命立刻去长安最好的酒楼春风楼里置办酒席,要给裴萧元接风洗尘。不等他开口,笑着说:“你说什么也没用,这顿酒是免不了的。京中诸卫里许多与我相好的子弟儿郎对你慕名已久,知你这回入京,早就在我这里再三地问,你若是不去,我是没什么的,问问他们依不依!”

裴萧元略一思忖,一笑:“那就多谢了。晚些我自己过去便是,等下还要去趟崔府。”

崔氏号称天下第一士族,他母舅是其中的一支,承平早就知道,闻言便也不再强留,点头:“也好,那我不留你了。先前你还没到的时候,你的舅父就曾数次派人来我这里递话,说若见到你,立刻给他去个消息。”

他说完,又问他接下来住处的事,邀他住在自己这里。

裴萧元说他已落脚在了金吾卫的传舍,过些天则搬去公廨,也是一样方便。

承平知他不愿住在自己这里,也不勉强,再叙话片刻,起身送他出去,又再三地叮嘱晚上的接风宴,二人这才分开。

***

昨天有位宝在评论里帮注了拼音,笔芯~

李嫮(音护)儿。

第20章

告身限期逼近,主人迟迟未至。青头前几日还焦急不已,随承平到处打听消息,今日他便平安现身了,满心说不完的高兴,方才又听到说要去崔家,立即叫人抬上两只用彩帛裹扎好的红漆螺钿箱。

这是出发前贺氏叫他备的。因担心那边的东西不如长安的好,怕郎君被多年未见面的崔家人轻看了,贺氏掏出家底,特意叮嘱青头,到了后,照礼单为郎君备好登门之礼。

“郎君你瞧,这些都是我从西市最好的店铺里寻来的。咱们这样上门,绝不失脸!”

青头打开箱盖,一样样地翻指着礼物。

“这是宣州诸葛氏所制的鼠须笔,从前王右军书兰亭序曾用过的笔。郎君你知多少钱?一管竟就要十金!把我十个拉去卖了都换不来这个钱,便是如此,竟也一笔难求,叫我足足等了一个月!这是歙州产的奚家墨。总算比诸葛笔要好买些,但也是不便宜。这是阿姆为王舅母备的孔雀罗和吴绫,指定要买恒州和越州来的,这可叫我好一通找,鞋底跑得都要磨出洞……”

青头替自己邀着功,忽觉不对,目光落到了主人的身上。

崔府就在东市旁,左右不是达官贵胄便是高门世家。青头打量郎君衣着,发现太过普通了,不过是谁都能穿的一件暗青色圆领春衫而已,束一条普通的黑犀带,和个平头百姓没有区别,看起来很不体面。

在青头提前到的这段时日里,常跟在阿史那王子的后面充随从,东游西逛,除大涨见识之外,更知道了锦衣华服的重要性,立刻撺掇他去换身行头。说行李都已送到,因他之前一直没来,还放在王子这里,里头就有合适的。人在长安,和从前便不同了,须打扮得光鲜亮丽,才不会叫人轻看了去。

裴萧元只叫他不必跟,自扎着彩帛的箱中单取出贺氏此前在郡守府里备的一只礼匣,丢下青头等人,催马便去。他到崔家,在门外下马,将马系在门口的拴马桩上,提匣走了上去。

一个崔府门房早就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你何人?来此何事?可曾递过拜帖?”

裴萧元递上拜礼,“裴萧元,今日前来拜望舅父舅母,劳烦通报一声。”

门房听到这个名字,因此前曾被吩咐过,一怔,又看他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露齿而笑,接过,为客打开了门。

裴萧元在许多双崔府下人的注视下一路入内,坦然等在客堂之中。很快出来一名管事,叫人奉茶,请他稍候,说已着人通报家主去了,随后立在一旁陪客。

这管事自称王姓,面带笑容,语气听起来也很恭敬,但对着这位多年未曾走动了的年轻来客,尽管也知家主已等他多日,骨子里的一番矜持和自高,还是表露无疑。

家主官居礼部侍郎,近年行事低调,家族几房也因长久以来的内斗,人材凋零,子弟平庸,除他之外,族内没再出过什么在朝堂有影响力的高官。不过无妨,顶着这个姓氏,崔家人出去,在外人面前,依然足以抬头挺胸,高人一等。

管事自也清楚来客身份,家主胞妹的儿子,不过,裴家早已今非昔比,当年虽确曾居高位,名满天下,但裴固死,裴冀至今还做着边地的贬官,想来是不可能再返回朝廷了,裴家儿郎今日有的这一张金吾卫的告身,也未必就入这王管事的眼。

毕竟,金吾大将军是金吾卫,那些开闭城门巡街拿奸的武候和骑卒,也是金吾卫。

很快,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堂方向来了一人。那人年约五旬,穿家中的常服,看起来如刚从书房里出来,一眼见到端坐在堂中的裴萧元,脚步一顿,停下,定定地望着,一时似不敢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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