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地明月 (第2/2页)
白德贵:“那行,你记着,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就言传一声。”
人:“末麻哒。”(意思是我记住了,好的。可以。)
就这样,人都闲的不行,白德贵家里忙的不行,谁都看不过眼,都来帮忙。
结果白德贵家的牛有人喂,羊有人放,地有人耕,麦子有人种,院子里出出进进的人都是干活的,有的人干脆不回家,干完活,饭在白德贵家里吃,吃完西游记一看,晚上住白德贵家里的客房。
就这,不好好表现,这活还轮不上干呢。
白德贵又开始收杏核子,青杏,烂苹果,做起了果脯肉,直接这院子里加工,小朋友放学都成了白德贵家里的劳力了。捡杏,捏杏,捡苹果……
他们家树上的果子吃也吃不完。
谁都可以吃,一树一树,院子附近的地里种了西瓜,梨瓜,逗角,(这种逗角生能吃,直接摘下来就可以吃。)黄瓜,西红柿。毛豆,玉米。
白德贵当着大队支书,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在他们地里先种出来。
加上白德贵人本来就灵活,好朋友也是哪里的都有。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朋友叫韩世雄,人称“韩撕狗”,当然这个外号是改土时上面领导送给韩世雄的,理由是像一撕狗一样个不听人话,不服从管理。
外号叫的人多,谁叫韩撕狗,他都不生气,要是乡上其他领导叫他韩撕狗,他一定要找那个人干一架。
后来大家嫌弃麻烦就直接喊撕狗,他就答应。
知道喊的就是他。
韩世雄此人,长的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典型的西北大汉,他媳妇娶进门一真在生孩子,乡上领导搞计划生育,(那时候白德贵还没有上台)。到韩世雄家里要给他媳妇做结扎手术,韩世雄媳妇正好怀着孩子,不能做手术。
于是领导建议韩世雄也可以替她媳妇做节育手术。
韩世雄问:“咋么替?”(意思是我怎么代替我媳妇做手术。)
领导:“你做绝育手术就可以,你媳妇还能照样生孩子。”
韩世雄再问:“此话当真?”
领导:“本人从不说假话。”
韩世雄做了手术,干活就没劲了,他天天跑到乡上去闹,说把他做日塌了,(就是手术做的不好,把他身体做坏了。)
领导派了专人和韩世雄对接服务,他天天去骂,实在不行,领导开了一张韩世雄免费领药,免费看病单,你啥时候想看病,啥时候想吃药,就可以去乡上卫生院看病,取药,钱一分不收。
但是领导送了他一个外号韩撕狗,胡搅蛮缠的撕狗。
全大队就他一个特殊例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替自己女人做了结扎手术的男人。
他和白德贵关系好,有时候他带着白德贵去乡卫生院看病,白德贵胃疼,他女人锅上不行(做饭的手艺不行。做的饭不好吃。)长此以往白德贵胃出了毛病。韩撕狗让卫生院医生给白德贵开药,写上韩世雄的名字。
开药的医生说:“他们给你看的病是下面,你现在开的上面药,估计到时候对账时不好交代。”
韩撕狗:“你就说下面不好,影响到上面也不好了。这个话都不会说,你咋当医生呢。”
医生只好开给他。
药拿出来,白德贵和韩世雄在羊肉泡馍馆子里,一人吃一大碗羊肉泡馍,羊肉泡馍就着糖蒜,鲜嫩的羊肉一般都是现杀的,新鲜肉,以前食物上人们不会作假。
吃的都是原汁原味。
食物本身自带的鲜香。
羊肉泡馍一般都是肉多菜少,要肥肉有肥肉,喜欢吃廋肉就吃纯廋肉。
韩撕狗要吃肥肉,白德贵要了廋肉,再来二两老酒,两个人论起了亲戚。
在北方,无论你见到谁,要是一细聊天,就算你在是上海人,他也能跟你聊出了亲戚了!
怎么聊的呢!
白德贵:“你舅家是哪里的?”
韩世雄:“我舅家是岩弯的!你舅家是哪里的?”
白德贵:“我舅家是范河的!你奶妈娘家是哪里人呢?”
韩世雄:“我奶奶娘家在寒梁上梁家。”
白德贵:“我奶奶娘家也是韩梁上梁家人。”
于是韩世雄和白德贵同时说:“咱们是亲戚!”
韩世雄:“我说吗,就感觉咱俩有共同语言,有点啥关系藏着呢。”
白德贵:“就是,你就是我表兄。”
韩世雄:“以后你就是我表弟。”
他们以后见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表兄弟相称。
南边二塬人都知道他们是亲戚关系。
到底怎么个亲戚关系没有人去认真探究。
韩世雄媳妇依旧是两年生一个孩子出来,从不间断。而且都生的是男孩子,一个比一个帅。
人都说韩世雄做了绝育手术,他媳妇又没有做绝育手术,所以人家生多少孩子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没半毛钱关系。
韩世雄媳妇是这样说的:“女人像一个装满麦子的袋子,孩子是袋子里面麦粒,只管往外倒就可以。”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的大儿子媳妇娶回来都生孩子了,她还在生孩子。
最后有人提醒说:“韩撕狗绝育了,她媳妇一个生不出孩子,别人恍然大悟,无奈她孩子的长相既不像她也不像韩撕狗,人们照着孩子们俊俏的脸庞对照一圈,南北二塬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们的孩子长的像。
就连相近长相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韩世雄还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打孩子,其中有一个学习最好的韩虎子十三岁了,受不了韩世雄的毒打,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拿了一条裤带把自己吊死在杏树叉上了。这是韩世雄家里第四个儿子。
吊死的当天夜里,被晚上看电影回家的村民发现,报了派出所,派出所里人一听是韩撕狗家里的事,走在半路上的民警把摩托车头一掉原路返回去了。韩撕狗,连狗都能撕地吃了,还怕人。
这事不了了之。
这以后韩撕狗酒喝的更厉害了,醉了还是打儿子,反正他儿子多,到最后孩子们长大一点,都离开了家,离开了韩撕狗,有点去了新疆乌鲁木齐,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去了三亚。家里只有他媳妇陪着他。
别人问:“撕狗喝醉了,打你吗?”
他媳妇说:“打我,哼,打我他就没饭吃了。”
看来韩撕狗不敢打他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