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年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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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还不是佟家的家主,只是市井随处可见的做买卖的年轻人,怀揣着梦想,为更美好的生活而奋斗着,生活清苦,但是却让他乐在其中。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拥有一座华丽的府邸,或权倾南城,或富甲一方。
而她,却是南城最美的女人,也是南城最善良的女人。
他无心一瞥,却永远记住了她的美丽。一颦一笑,俱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那时,他就暗下决心,若是不能和她厮守一生,孤苦一生又何妨?从那日起,他努力挣钱,力图成为足以迎娶她的男人。他总是远远地看着她,她也曾注意到他,若是以浅笑回应,他整晚都会被美梦围绕。
或许真的是天作之合,她也爱上了他。
她的家族在南城小有名气,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这段感情注定不会得到认可。但在她据理力争之下,她的父亲心疼女儿,只好答应下来。老父亲虽然同意,但是却提出了要求:要他来年拿出千两白银迎娶女儿!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不是和他一起吃苦的。
她答应了,他也答应了。
他更加拼命地工作,而她也放下了自己小姐的架子,每天早出晚归,陪着爱人在街市上做买卖。虽然很辛苦,但他看向她的脸,却一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难得的闲暇时候,他也会陪着她做她喜欢的事情。她喜欢冬辛酒,虽然不能多喝,但是喜欢那辛辣中的回甘。她一直希望着,能和自己种出最饱满的冬辛果,酿出最让人心动的冬辛酒。
他便陪着她,栽种,浇水,施肥,最后看护结果,酿酒。
酒香四溢。
他和她极其珍视这罐冬辛,这其中不仅充满了种植之苦,更蕴含着两人满满的爱意。他把自己和她的名字,刻在瓷罐上,以此纪念。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的脸上却充满了痛苦和焦虑,无他,一千两银子,这是多么惊人的价格!自己辛苦至今,这么多年的家底也不过七百两,距离一千两还差足足三百两银子!自己去哪里挣这些钱?
而且他还听说,不少人知道自己的窘迫,以为自己和她的婚事无望,纷纷携巨款开始上门提亲。她的父亲态度很模糊,没有明确拒绝,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好言安慰。
最后一天,他面如死灰。失败了,还差二百两。他绝望了,他回头,想再看看她的脸,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他知道,自己距离幸福只差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却始终无法迈出。未来,对他关上了大门。
然后,他看见了她,挺着略有隆起的肚子,小跑着。
手中,拿着二百两银子。
原来,她把他们珍视的冬辛酒卖掉了。买家只是品尝了一口,就断定这是最正宗的冬辛,酒味酣纯,酒色剔透,回甘更是让人赞不绝口!最后,买家以远超市场的价格,买下了这罐冬辛,也正是这罐冬辛酒,拯救了他,也拯救了她。
他的眼中,顿时迸出了希望的光芒。拿着一千两白银,他顺利地迎娶了全南城最美的女人。婚礼当天,她的父亲没有到场,甚至有没有给予两位新人祝福。
他颇有微词,但只能藏在心里。
婚礼之后,他并没有沉溺于安逸的环境,而是接着她家的权势,靠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经商头脑,慢慢做大做强,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跻身南城的最顶层,足以和她的父亲平起平坐。
从那时候起,他一次也没去看过她的父亲。她知道丈夫的心思,心里对父亲也有些微词。
很快,佟瑶出生了。他欢喜,这是他和她幸福的结晶!她的父亲得知消息,来到佟家,抱了抱自己的外孙女,老眼中满是慈爱。他却没给老人好脸色,一摔袖子,离开了。
老人很快离开了。
再次见面,老人躺在棺椁之中,她在棺椁外哭泣,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扭身回到屋外,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埋怨自己,毕竟是自己的岳父,自己这样是不是未免有些刻薄?他坐在凳子上,陷入了沉思。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红木书柜上,第三层的书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好奇心驱使他扒开藏书,露出了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酒罐。酒气淡薄,却没有被开启的痕迹,似乎从来没有人打开一样。这酒罐看样子有好些年了,上面满是灰尘,不过闻着味道,好像是冬辛酒。
他扫去上面的灰尘。
酒罐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佟丁龚和丁瑶儿。
他泪流满面。
抱着酒罐,他跪在老人的棺椁前,哭得昏死过去。
自此,佟家又多了一门经营,冬辛酒。
她知道此事后,成天以泪洗面,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再优秀的医生也无法医治。病床上,她惨白干裂的嘴唇竭力扬起一丝好看的弧线,不断安慰着自己的丈夫。
她是善良的,或许是天眷,她的病逐渐痊愈。也正是初冬,她又要出门了,他竭力阻拦,她身体刚康复,就应该在家里静养,但是她很担心那些乞丐穷人,正值入冬,平时她乐善好施,每年冬天都为这些穷人购置一些棉衣,今年因为生病,没能外出。她害怕,要是自己取去的晚了,过几日的街上,恐怕就满是冻死的乞丐尸体。
她还是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染上了严重的风寒。
不到三天,她病情更重了,干瘪的身体,憔悴的面容,再也看不出曾经风华南城的美人。他放下了手中的一切,陪在她身边。
整整三天,他没有闭上眼睛,他怕之后,再也看不到她。
她还是走了。
出殡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佟家家主会痛哭流涕,哭的死去活来,但是他没有,他冷静地安排着出殡的一起事宜,最后把她,安葬在她生前最爱的芦苇荡。人群散去,他望着孤零零的墓碑,一言不发。
回到家,他看到了生前,她的画像。那时候她调皮地说,给我画一幅画像吧,以后老了的时候,我还可以再欣赏我年轻的时候的美貌,然后说一声真是一个大美人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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