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坏人得意好人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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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宗李恒长庆二年,魏博行营又发生叛乱。
魏博节度使田布和部将史宪诚关系亲密。
出师复仇时,田布令史宪诚为先锋,魏博行营精锐部队,都交给史宪诚指挥。
史宪诚带领先锋部队出发,田布领中军随后跟进。
部队行进到南宫一带,天公不作美,遭遇大雪天气,军队无法行进,就地撑开帐篷扎营。
大雪阻隔,朝廷粮草运输大队滞留在几百里之外,急切之间指望不上。
田布想:将士、战马不能在暴风雪里冻死饿死,得先想个权宜之计。
田布命令先就近调用魏博六州租赋,供给军需。
唐朝规定:各地节度使属下官兵,在驻地镇守时,属地负责提供军需。
奉诏命调动外出征战时,由朝廷提供军粮军饷。
田布的临时决定,让魏博将士们很不高兴,他们都是魏博子弟兵,魏博百姓就是他们的爹娘兄弟姐妹。
他们入军帐对田布说:
“我军在魏博驻地,是应当由魏博当地供给军需。
我军现在出境作战,按规定全部改由朝廷供给粮草。
我军征战在外,如今田尚书(田布是工部尚书)还想搜刮魏博六个州百姓膏血供养军队,你这样做是穷困了我们魏博自己的百姓,白白助肥了朝廷没人知情。
我们魏博六个州的百姓,他们犯了什么罪,您这样对待他们?”
田布听了,沉默回答不上来。他老实木讷,不会向理直气壮地将士解释:
这只是大雪封路后的权宜之计,特殊情况下认死理,军队会因此饿死。
将士们气冲冲地从田布军帐走出,把这事告诉了史宪诚。
史宪诚内心恶毒,他早已怀有二心,想争夺田布节度使位置。
他非但不劝慰安抚兵士情绪,还在故意煽动兵士对田布仇视。
魏博军心越乱,兵士普遍对田布怀有敌意。
这时朝廷有诏令,命令把魏博军队分拨一半,划归李光颜指挥,由他带领去援救深州。
魏博军队一听就不可控制地开始溃散,大部分人都投奔了史宪诚。
大家心里明白,跟田布、跟李光颜都得去打仗冒死。跟着史宪诚,大概率不用去打仗。
田布只领剩下的八千人回到魏博,他召开将领会议,商议等朝廷军粮来了再次出兵平叛王庭凑。(除掉王庭凑,田布同时也是报杀父之仇)
将领会议上秩序乱糟糟,各位将领朝田布起哄喊叫说:
“田尚书如果能像田承嗣那样对抗朝廷,我们愿意和你同生共死,一心一意。
如果让我们再去讨伐叛军,我们都不愿去送命!”
田布想要再说什么,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各位将领已经一拂袖子,气冲冲的离开会场。
田布一看这情况,难过地流下眼泪,他绝望地对自己说:
“田布啊,田布!
为父报仇的事做不成了!”
田布身心崩溃地颓然坐下来,提笔蘸墨汁,一边滴着眼泪,一边给穆宗李恒写最后一份奏表。
李恒在奏表里写道:
“陛下啊,我要和您永别了。
我观察了将士们的心思,他们要辜负国家的厚恩了,他们不愿意去讨伐叛贼。
我既然不能为国立功,愿意忠心为国而死。
我跪求陛下赶快派兵援助李光颜他们。
不要让义士忠臣,流血又流泪。
这样我死了,也能释然闭上眼睛了。”
奏章写完,田布一边嚎哭,一边朝着京城长安的方向给皇帝李恒下拜。
田布把奏表交给幕僚李石,走入内室对着父亲田弘正的亡灵牌位说:
“父亲啊,孩儿无能,没能给您报仇。
今天我对上以死向皇上和父亲谢罪,对下以死唤醒三军将士良知。”
说完,田布拔出佩刀,握刀用力刺向自己的胸前心脏部位。
他疼得啊的大叫一声,流血倒地身亡,终年三十八岁。
史宪诚听说田布自杀身亡,心里暗暗高兴。死了田布,他就能当节度使了,他假装沉痛,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属下将士。
将士们可不掩真实情绪,他们听了都欢喜地蹦跳欢跃,拥戴史宪诚为魏博节度留后。
这群为田布死去欢呼的将士,都接受过田布为了报父仇,变卖了家产,分赐给他们的铜钱。
有时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在利害生死和道义面前,道义分文不值。
大家收了田布的钱可以,可为田布去报仇,得冒着战场上生死风险,他们都不愿意去。
心肠歹毒的史宪诚,把田布自杀的情形,写了奏表告诉穆宗李恒。
史宪诚奏表说:
“田布觉得替父报仇和平定叛贼,都难以成功,忧心抑郁。
他性格懦弱,自己想不开,寻短见自杀了。
魏博将士没有对不起他。
如今将士们都愿意推举我史宪诚担任节度留后。
我发誓效忠朝廷,盼皇上批准。”
穆宗李恒不细查田布和史宪诚之间的是非曲直,不知道内心恶毒的史宪诚,就是争权夺利、逼死田布的元凶。
这样,李恒稀里糊涂地封授史宪诚为魏博节度使。
史宪诚恶毒卑鄙,盘算的全是如何利益最大化。
他表面上敬奉朝廷,想两边利益均沾。暗中和幽州叛贼朱克融、成德叛贼王庭凑联络勾结在一起。
他们都需要拥兵自重,抱团取暖,联手对抗朝廷。
有了史宪诚加入,叛贼王庭凑感到不孤单,他对抗朝廷底气更足,气焰更加嚣张。
朱克融、王庭凑两路叛军围攻深州,官军三面增援深州守军。
叛军抢了朝廷给官军运送棉衣和粮食的运输大队,人人吃得饱穿得暖,个个精神饱满。
官军缺少棉衣和食物,又冷又饿。
罗罗罗,罗罗罗,寒风冻死我!
饿啊饿,饿啊饿,快要饿死了!
兵士们不停地喊叫叹息,哪有心思对阵作战?
连最精锐的李光颜军队,也失去进攻能力,只能关闭营寨自守。
朝廷无能不给力,招讨使裴度干着急。
武的不行来文的,裴度给朱克融写了招降信,以国家大义斥责他,朱克融感到羞愧,撤了深州之围退走。
王庭凑也稍稍后退,仍留叛军在深州城周围。
朝廷奸臣曹元稹,总是害怕裴度平叛成功,多次对穆宗李恒说:
“陛下,咱别打了。
请朝廷赦免王庭凑反叛罪,罢兵安民吧。”
穆宗李恒生性愚蠢、没有眼光,看不到如今纵容了叛贼,全国各地纷纷效仿反叛,朝廷将步步走向灭亡。
李恒默认了朝廷无能认输,命裴度认输回朝。
李恒令裴度担任洛阳留守,灭不了叛贼,他就无耻地想着消极防御,别让叛贼把东都洛阳抢去就行。
李恒又封授朱克融、王庭凑为工部尚书,他俩仍各自兼任卢龙、成德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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