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和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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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姝刚走出树林,便遇上了放心不下她,也来寻她的刘渊。
刘渊穿着藏青色松枝纹劲装,束起的发上插了支竹节玉簪,额上系着群青色的抹额。他腰背挺直地站在那里,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坚忍不拔、宁折不弯、如松如竹的高贵君子。
他见刘姝发髻松散神色不愉,便关心问道:“怀夕,发生何事了?”
刘姝屈膝行礼,她起身勾唇道:“阿兄,我只是被林中的禽兽吓到了。”
苏荷几人听见这话都在心中思量,这禽兽指的是那匹马,还是另有其人?
而刘渊却担心起来,他又问道:“可有受伤?”
刘姝含笑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阿兄别担心,我并未受伤。”
这时,响起了马蹄声,是程昭牵着那匹白马走过来了。
刘姝听见声响也不回头,但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去,她说:“阿兄,容我去重新梳妆。”
“去吧”,刘渊说着看向程昭,他心中断定刘姝的不愉必定跟他有关。
程昭看了看连背影都透露着不愉的刘姝,而后,在离刘渊两步开外的地方站住,他用肯定的语气勾唇说:“殿下可是有话与我说。”
刘渊看着程昭的眼睛,沉声道:“父皇适才还说太尉从无虚言。”
程昭松开手中的缰绳,那白马低下头吃起了一旁的青草。他摸了摸刚才被刘姝打过的侧脸,含笑道:“父母子女之间尚且会有矛盾,何况是夫妻?难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就从无矛盾?”
刘渊想起太子妃陈慈那美好温柔的面容来,他多少有些得意地说:“本宫与太子妃相敬如宾,从无矛盾。”
程昭垂眼笑了笑,他又抬眼问道:“那殿下可是要对我指点一番?”
刘渊靠近程昭,目光中带着探究:“本宫的话太尉会听吗?”
“殿下说说看。”
“怀夕她是很好的人,望太尉对她珍重!”
程昭在心里暗自思忖道:“怀昔,是怀念往昔之意吗?”他又向刘渊郑重道:“殿下放心,我会对公主珍而重之。”
刘渊知晓像程昭这样的人用不着拿谎言来敷衍,他虽然不喜他的行事风格,更不认为他是一言九鼎的君子,可此刻他却愿意相信他。他私心以为,他至少是个顶天立地的儿郎。
可他又突然想起最近无意之中听到的一些传言,他又沉声道:“本宫原只当太尉行事不羁,却未想到太尉还放荡,竟然带着女娘流连烟花之地。”
程昭皱眉心想,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如今才来责问,消息竟这般不灵通,也不知他身边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消息不灵通也就算了,还不准确!
他如此想着便用教训的口吻说:“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是些废物吗?这都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殿下如今才听闻?想来殿下不知那女娘便是公主吧。”
刘渊错愕又震惊地睁大了眼,他不明白为何程昭就突然教训起他来,他又惊讶程昭竟然敢带刘姝去那种地方。他严声指责道:“你怎能带她去那种地方?”
程昭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能去得,公主为何不能去?殿下若是有空也可去见见世面,以免惊得摔了跟头。”
他想起刘姝在那佳人顾看见拥吻在一起的男女惊讶得摔了个四仰八叉,还不忘护着头上帷帽的场景,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
刘渊不想和程昭谈论这些,他稳了稳心神,以太子殿下的矜贵姿态说:“太尉适才是在质问本宫吗?太尉的风流韵事,本宫为何要知晓?本宫也不过是偶然听到宫人在议论。”
“我身为朝中权臣,殿下却不关注我,是我权势不够大,还是殿下不用心?”
“太尉”,刘渊的神色严峻起来,“公事本宫自然关注,私事本宫为何要知晓?”
“殿下太天真,这朝堂之上公和私是分不开的。殿下与公主情谊深厚,难道就未想过往太尉府安插个眼线,好了解我与公主之间是否相处和睦?”
刘渊当真是不愿意和程昭打交道,因为他的心思总是这样猜不透。他退后半步,警惕地说:“本宫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若想知晓怀夕过得好不好自会去问她,再不然还有她身边的苏荷。若是她受了委屈,苏荷是绝不会隐瞒的。”
程昭点了点头,又沉声道:“殿下有自己的对策和想法甚好。可我也要提醒殿下,这朝堂和那市井江湖其实是一样的鱼龙混杂,暗藏各种宵小。有的朝臣还不如市井江湖上的人,江湖人无所顾忌,明着使坏,而朝堂上的人碍于名声体面,总是背地里使阴招,这就防不胜防。”
“你的心思若不能比他更阴险、想得比他更透彻,便会被他从背后捅一刀。”
“殿下是晟朝未来的君王,殿下该明白,一个君王有仁慈之心、君子之风的同时,也该有雷霆手段、九曲心肠。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殿下该懂得才是。”
刘渊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那张儒雅面容上的丹凤眼深沉之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如此看着,他的这双眼睛倒和程昭的那双丹凤眼有几分相似,多了的是天真懵懂,少了的是阴谋诡计。他沉声说:“太尉讲这一番话,莫不是要攀附我这未来的君王?”
“攀附”,程昭笑着重复道。他向刘渊靠近一步,笑说:“殿下既如此说,那便再听我多说几句吧!这世上有好人便有坏人,有白便有黑,这是亘古不变,非人力能抗衡的。殿下若御下有方,那贤臣便有贤臣的用法,奸臣便有奸臣的用场。陈太师和邓将军教殿下的是为人处事之道,而我想告诉殿下的是帝王之术。帝王重在制衡,君王与臣子,君王与百姓,臣子与百姓,贤明与奸佞,若都做到制衡二字,那清明盛世不远矣。”
刘渊身边的人都在教他如何做一个贤德的太子,并未有人告诉他如何做好一个皇帝。他从未听过程昭所说的这番话,也从未想过这番话会从程昭的嘴中说出。他心中激荡震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模样,虽然模糊不清,可至少已经在那里,只要他坚定地往前走总会看清楚的。
他又疑惑程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阴险狡诈的奸佞?还是心怀社稷的贤良?亦或两者皆有?他非黑非白,非善非恶,是这世间绝无仅有之人。
他对程昭有了新的看法,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他勾唇问道:“难道太尉也想当我的师傅,教导于我?”
程昭拱手笑说:“殿下多虑,我不能当殿下的师傅,也不必当殿下的师傅。殿下聪慧通透,必会将帝王之路走得很好。”他放下手,又说:“殿下,该回去了。”
刘渊虽对程昭说的话似懂非懂,却也不想多问。他向他郑重拜道:“多谢太尉教悔。”那庄重的模样倒跟他拜见敬重的陈太师一般无二。
这时,一阵清风拂来,林中树叶沙沙作响,一片发黄的树叶飘飘然地落下。
程昭微侧过身,伸手接住了那片落叶。
刘渊直起身来,他和程昭的目光一起停留在那片脉络分明的黄叶上。
程昭那云山蓝的广袖和衣摆在清风中飘扬,他把玩着那片落叶笑说:“在这草木繁盛的时节,也仍有落叶飘零。”
刘渊看向程昭那飘逸的身姿,感叹道:“何须怨摇落,多事是春风。”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程昭看着刘渊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他牵着白马正打算去寻刘姝,那在远处观望了许久的何善骰却牵着马跑过来了,他那马背上还放了不少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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