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猫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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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天气越来越有闷热之兆,皇后便免了清早的定省,只命到了傍晚时吩咐诸位嫔妃齐聚储秀宫议事,小坐即可。
皇后端然坐于紫檀香木雕彩刻花凤座上,她笑容依旧,端方温和,众人依次而坐,莺燕相欢,妃嫔笑语,无不热闹。
只听皇后笑道:“听说皇上要晋宜常在为宜贵人,册封之礼定在了这个月的十二,吾命人瞧了瞧正是黄道吉日,宜妹妹伺候皇上久了也该晋一晋。”
宜常在声如燕啭,盈盈行礼,皇后忙着翠雯、金桂扶起,道:“你是有福之人不必言谢。”
悯嫔唇齿如樱,低哼道:“不过小小贵人也不是嫔位。”
皇后头上翡翠珠玉嵌凤尾垂下的紫水晶流苏,玲珑清碎,摇摇欲坠,冷声道:“有这会儿闲话功夫,不如仔细教导宫中奴才,连内务府的银两都敢克扣。”
悯嫔满脸通红,一时垂睫低头不敢说话。珍妃微微抿了一口清茶,道:“悯嫔好歹也是主位,又是大皇子之母,怎得却约束不了奴才?平白叫人笑话。”
丽嫔轻笑一声,悠然抚着衣裳的花纹,道:“皇后主儿万勿动怒,奴才认为主位不济事,下人更是该打。”
悯嫔这才舔着脸,道:“回主儿,克扣宫例的下人,奴才已经发落掌嘴二十。”
珍妃杏眼流转,顾盼神飞,道:“悯嫔糊涂了,掌嘴二十岂能震慑人心?合该杖打二十以儆效尤。”
荣嫔眉色蹙蹙,扬唇道:“连主位的银子都敢克扣,分明是瞧悯姐姐软弱。”
皇后淡淡一笑,道:“既软弱又不中用,合该受皇上厌恶,宜妹妹一胎仔细保养,也好为皇上诞下一位阿哥。”
宜常在一脸矜傲也不起身谢恩,只低垂秀目,微微颔首,道:“谢皇后主儿关心,主儿无微不至,奴才心怀感激。”
皇后眉心一散,道:“前儿内务府送来四海碗墨金色东海锦鲤、四海碗凤尾金鱼,供吾鞠养赏乐,吾瞧锦鲤色泽鲜亮,凤尾金鱼成色名贵,一时也养不了这么多条,便赏给妹妹们,妹妹闲暇之余怡情悦性,身心安泰。”
王嬷嬷、翠雯、金桂、兰桂便端来青花色海藻纹深碗,里头游弋着数十条颜色亮泽,活泼可爱的各色锦鲤、凤尾。
王嬷嬷笑道:“宜主儿娇贵,定要多挑选几条,金鱼沾了主儿福气,更能活波乱跳供主儿赏玩。”
宜常在眉梢顿生丽色清婉,微一扬脸,身后的苏桂、翠瑕便挑选了十几条金鳞锦背、红斑绿斓的金鱼。
珍妃、荣嫔、丽嫔、宁贵人也挑选了几条锦鲤、凤尾、鹅头绿,皇后凝眸一定,道:“慧妹妹不喜鱼么?”
慧妃抚了鬓下翠色芙蓉密纹扁方,笑道:“谢主儿好意,我不喜金鱼浮动翻滚,腥臭交加,鞠养宫中甚为不妥,反倒污了内殿清香。”
皇后含笑点头,道:“妹妹果真见解奇特,心思巧妙,其实吾与妹妹不过图个乐子,未必在乎诸多细节。”
皇后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妹妹们也都散了,听说这几日京城一带会有雷雨,下去跪安吧。”
一众嫔妃出了储秀宫已是酉时三刻,天色浓黑,铅云低沉,便乘坐肩舆各自回宫了。繁木森森,树叶葱密,空气中依稀有着草木茂盛散发出的清甜气息,月色如烟,遮天蔽日的树荫垂落成一道浓重蓊郁的墨绿色,模糊了众人视线。
长春宫离储秀宫并不算远,只是要路过一片藤蔓低回,茂盛繁杂的宫廷小径,宜常在坐在四人抬的肩舆上,苏桂、翠瑕、祁发海捧着几盆海碗,里头游动的金鱼欢快翻跃,竞相嬉水。
宜常在环顾四周,皱眉道:“这儿入了夜阴森森的,倒叫人害怕。”
身后肩舆上坐着荣嫔也急着催促,道:“这儿近御花园树繁叶密的,快走!”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声悠长绵软的猫叫声,清晰幽幽地落入众人耳朵中,在清冷寂静的夜晚之中格外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荣嫔惊讶一声,紧紧攥住手里的绣花手绢,惊恐道:“有猫!有野猫!快走!”
不过眨眼一瞬间,树梢藤蔓之上此起彼伏的猫叫一声接着一声凄厉可怖地响了起来,隐约可见伏在琉璃花瓦墙头上的数十只灰黑相间,形态丑陋的野猫顿时弓背竖毛,低声喵喵,露出一双幽蓝发亮的鬼眼。
突然一只黑色灰毛,肥硕健壮的野猫从墙头上直跃而下,狠狠扑向苏桂手里捧的一碗墨金色东海锦鲤,那野猫爪子极为锋利,重重挠在了苏桂的手臂上,一碗锦鲤被抓得摔地粉碎,那野猫速度地叼了几只鲤鱼,飞跃而上。
骤然闻得四周有一股鱼腥味,碗里的鲤鱼扑棱了几下,墙头上十几只野猫一跃飞扑而来。宜常在惊悚交加,躲闪不及,那两只野猫呲嘴嘹牙,凌厉杀来,稳稳撞在平坦的小腹上。
四周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宜常在恐惧交集,飞扑过来的利爪把衣裳划破条条破碎,登时她吓得弯腰捂腹,下体酸软流血不止,冷汗涔涔直下。
英桂捧的海碗也被野猫扑个粉碎,脸上划了几道血伤,宜常在脸色惨白,揪心喊痛,闻讯过来的宫中侍卫拔出长剑朝野猫砍去,只听声声凄厉的惨叫和骨骼震碎的声音袭来,弥漫着鱼腥和猫血的腥臭气味。
祁发海惊魂未定,厉声喊道:“宜主儿见血了!快去传太医!”
几只野猫寒毛冷竖,叼了地上打碎海碗里的凤尾金鱼和锦鲤,落荒而逃,扬长而去。
彼时乾坤正在平安室召见密臣商议谦亲王忤逆之事,昼郡王忿忿不平,更道:“谦亲王依仗长子身份,作威作福,不敬今上,奴才之见立刻查办,削爵圈禁。”
张庸泰捋了捋胡子,道:“昼郡王行事不可鲁莽,谦亲王乃仁帝长子,且最先封亲王之位,你尚在幼龄,人家便随仁帝开疆拓土了。”
端贵亲王沉思道:“福建提督李云璐、副都统李丰璐、太傅张舜、内务府大臣扎勒特、广财、礼部尚书右侍郎石岫、两江巡抚郭万里,素日与谦亲王走得很近,这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利朝堂安稳。”
鄂扬尔埋头深思,道:“凡事需认真商讨,万不可莽撞,今上践祚之初,安抚为上不宜诛戮,恐伤了天家和气。”
乾坤怒目微眯,道:“李云璐是珍妃之父,且他刚刚铲除余孽立功,朕现在还不能动他。”
永惠拱手道:“奴才听闻戴恒被贬黜后,贼心不改,常出入谦亲王府上议事,与谦亲王、祉亲王沆瀣一气,连一些宗亲都极力拥戴。”
昼郡王横目一凛,道:“鄂大人是祉亲王亲舅,那拉氏的外甥,今日密事,努大人万勿泄露风声。”
鄂扬尔轻哼一声,便扬唇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与祉亲王往来甚少,且我得仁帝爱重,又是皇后阿玛,怎会如此忠奸不明,是非不分?”
忽然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有着低低的人声,踏破了平安室的周遭沉静,乾坤心上烦躁便扬了扬声,道:“是谁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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