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难不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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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奇怪了,”柳华音走出房门,双手在背后将门合上,走到伏在围栏边的沈茹薇身后,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姓王的一定会帮你们?”
“我也只是猜测,”沈茹薇眉心微蹙,“那个王松,曾经放过我一次,又听老萧说过,此人看起来眼熟,我想……兴许会是故人。”
“可这也太悬了,万一……”
“横竖都是死,便不如赌一次,”沈茹薇道,“好在当时多向你要了一支毒针,不然……”
“说起来也是好险,”柳华音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爹想得很周到,居然还要补一刀,那王松也真是配合,刀口再往前一分便真会让他死透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可怕,到底是怎么做到沉住气的?”
“身处绝路之上,心不静也该凉了。”沈茹薇说着,朝客房方向瞥了一眼,道,“他几时能醒?”
“你在想什么?”
“此地不可久留,等他醒了就启程罢。”沈茹薇叹道,“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爹一开始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应当是上回王松便没有告诉他,如今,应当还有机会可以脱身。”
“也行,”柳华音无奈摊手,道,“我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命,遇上你们这些人。”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二人一齐回头,正瞧见萧璧凌推门而出。
他面色苍白,显还十分虚弱。沈茹薇见他醒来,一言不发便上前扑入他怀中,隐隐发出啜泣。
“该动身了,”萧璧凌道,“如今齐州也不能回,都不知该去哪。”
“有个地方,”柳华音走到二人跟前,道,“我家。”
萧、沈二人听罢一愣。
“就在神农谷,既然无处可去,便同我走吧。”柳华音道,“鬼烛的事,你们也算帮了我不小的忙,就算是我道谢,等养好了伤,再从长计议。”
鼎州之事,至此便算告一段落,时近年关,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也都各自归山,料理门内事宜。
转眼已是岁末的早晨,往年热闹的飞云居,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忽地便显得空寂起来。
这日天降大雪,室外冷得连呼出的气都能立刻结冰,可萧清玦还是执拗地立在屋檐下,等着他兴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同胞弟弟。
“公子,进去罢。”高昱有些紧张地又给他披上一件裘衣,“您身子单薄,就不必……”
“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萧清玦目光越发黯淡下去,“一别数日不闻音信,恐怕是回不来了。”
“可是,大公子您也不能……”高昱懊恼回身,思忖着该如何劝他进屋,却远远看见一人朝大门口走来,不由愣在原地。
“是谁来了?”萧清玦不曾习武,直到那人走到近旁,方听到脚步,然而回身望去,却也愣了。
“怎么,不欢迎我?”一袭蓝衫的周素妍展演笑道,“想等的人没回来,却等来了不想见的人?”
“不,”萧清玦摇头,眉目间已浮上喜色,“我或许会不想见其他人,但绝不会不想见你。可是,你不是已经回金陵了吗?”
“玉兰身子单薄,待在金陵要更好些,”周素妍道,“可我不一样,何况,金陵也不是我的家,不论在哪,我也都是自由身。”
“素素……”
“我知道,你担心老萧会出什么意外,”周素妍道,“可不论他是生是死,总归希望你能好好的,若无他存在,萧清瑜母子也必当针对你,就当是他为你挡去一劫,不好吗?”
萧清玦听罢,缄默不言。
“也说不准是由于别的事耽搁了,他命大,死不了。”周素妍上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柔声笑道,“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周阁主快请!”高昱连忙上前推门。
“还好现在是年关,不用听卓超然那帮老东西念叨些有的没的,难得清静,”周素妍与萧清玦一同进了院里,始终都握着他的手,院内下属见状也立刻虽高昱一同进去禀报萧元祺,她向四周扫视一番,看着满院喜庆的灯笼,不由露出微笑,“眼下这般不就很好吗?不管是眼前人还是眼前事,都该好好珍惜。”
萧清玦听到这话,脚步不觉一滞。
他垂眼望她,见她笑容安然,目光却又黯淡了许多:“我听得懂你的话。”
“还想逃避吗?”周素妍正视他目光,认真问道,“如今江湖大乱,瞬息万变,一个完完整整的大活人出去都未必能活着回来,身子残缺,一身伤病,就算性命都已看到了头,也说不准能比他们命长。”
“素素……”萧清玦眉心微蹙,“你当真想清楚了?”
“机会只有一次,”周素妍认真望着他道,“趁着你爹还没出来,未曾失礼,我还来得及走。”
“我曾以为,有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再说,”萧清玦道,“但你的话,还是让我动摇了。”
周素妍莞尔,双眸含笑与他对视,安安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这一世太短,无法给你庇佑,唯一能够给你的承诺,从当下开始,直至我命殒之日,我的每时每刻,都只属于你,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改变。”萧清玦说着,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患得患失的惶恐,顿了顿,又道,“只有如此,你会愿意吗?”
周素妍原还克制着笑,听完这话,却立刻喜上眉梢,她握住萧清玦另一只手,道:“比起那些不好的人所承诺的一生,与你相守,哪怕只有一日,也都足够。”
“已经过去的人,只当他不存在就好。”萧清玦长舒一口气,只觉心下豁然开朗。
周素妍的话,一点都不错。
就算他的日子掐指便能很快算到头,那又如何呢?
还要许多人身子康健,却身陷恩怨之中,朝不保夕。
谁也不知自己命长还是命短,只为了算不到的旦夕祸福,便要因噎废食,错过所有,岂非太过可惜?
萧清玦展颜,将眼前之人拥入怀中,抬头望向漫天飞雪,心下逐渐安然。
殊不知金陵的雪,也下得这么大。
“真讨厌,”许玉兰撇着嘴,坐在回廊里,一面看雪,一面啃着糖葫芦,“怎么想见她总是这么难?千辛万苦跑去齐州,才见了几面?又跑了!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人在哪,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
“沈姑娘不是已经同我师兄定亲了吗?”宋云锡拿出邻里孩子闹着玩时塞给他的虎头帽,轻轻套在她发髻上,“说不准,这除夕也就在齐州过了。”
“也对啊……她要嫁人了,”许玉兰吃下竹签上最后那颗山楂,含混不清道,“我还以为我会先嫁出去呢,这么看来,过完这个年,我就只能自己回扬州了。”
“你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吗?”宋云锡好奇问道。
“不知道啊,”许玉兰两眼迷茫,“我一直就是胸无大志,以前想找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嫁了,谁知道遇上个畜生!后来嘛……”
她想了一会儿,又道:“好像真是这样,认识阿薇以后,就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只能黏着她了,也没想过自己要做甚,想去哪里。”
“现在想也不迟。”宋云锡道。
许玉兰扔了手里的空竹签,把宋云锡套在她头上的虎头帽摘了下来,在手里翻看一阵,忽然拉了拉宋云锡的手,望着他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啊?”宋云锡一愣。
“有没有啊?”许玉兰眨了眨眼。
宋云锡忽然别过脸去,耳根有些泛红。
当然,这可以推说是因为天凉,尽管他自己知道不是。
“不说算了,反正我有。”许玉兰笑眯眯合上手里的虎头帽,道,“这个到底是谁的?不说就送我啦。”
“你要这个作甚?”宋云锡回头问她。
“找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成家,生一个孩子给他戴。”许玉兰笑眯眯道,“不过,孩子得跟我姓许,这样才没人敢发我的绝户财。”
“是个好办法。”宋云锡点点头,道。
“那你愿不愿意呀?”许玉兰抬眼望他,笑容一如既往绚烂。
宋云锡不由愣了。
眼前这女子,也曾经历过许多艰难困苦,可直到如今,也仍旧像个少女一般,鲜活可爱。
和这样的人相守,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快乐?
就算外面还在下着雪,天也凉得可怕,有这样的承诺,也足够让人感到温暖。
幸好,这样的雪没有下在神农谷。
柳华音的旧居十分干净,正是上回萧、沈二人来过的那个地方。
这其中许多事,算起来也的确是缘分。
神农谷里的气候与山外不同,好似桃源一般,是个与世外隔绝的洞天,只是因旧时纷争败落,不复见昔日那些繁盛花木,只有柳华音祖母温桐絮好不容易守住的那方药田。
柳擒芳的身子时好时坏,昨夜还有些咳嗽,服过药睡去,到了今早起身,脸色又红润了起来。
柳华音端了汤药进屋,喂他喝下,听见窗外传来鸟鸣声,便即放下药碗,起身推开窗扇,望着窗外那片药田,不禁感慨道:“谁能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回到这神农谷来,只可惜,除了我,他们都不在了。”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柳擒芳走上前,道,“世事多变,谁也不曾料到,他们一直都留在谷中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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