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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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蓼闭着眼睛, 并不知道忘忧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云步虚就守在祭坛外面。她跟着忘忧的灵力和圣火沉入到一片黑暗之中,黑暗里好像有温暖的水将她包裹, 她如无根浮萍随水飘动, 倒是没有窒息感, 就是觉得不踏实,还有点头晕。她不适地挣扎了一下, 身子一疼险些倒下, 被坐在对面的忘忧及时扶住。她还是闭着眼没醒来, 祭坛的火光围绕着她, 一点点驱散她体内残存的冥气。忘忧轻轻握着她的手臂, 让她可以支撑着坐好。手中触感温软, 像捏着调香时用的花瓣,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看到红蓼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忘忧歪了歪头,无视祭坛外云步虚冰冷的眼神,身子前倾,与红蓼的脸只有一指之隔。他用余光观察云步虚,发现他仍维持着之前的距离,寸步未近, 即便自己已经如此「逾越」了。忘忧觉得很有趣,眼睛掠过红蓼, 缓缓停在她颈间。女子脆弱修长的脖颈上,有几朵栩栩如生的「小花」。身为狐族, 当然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其实忘忧一直很难以将云步虚和男女之情扯上关系, 即便亲眼见过很多次, 还是觉得有些古怪。红蓼本来就白,漂亮的红印子被这雪色衬得如冬日红梅,仿佛还含着淡淡梅香。原来云步虚真的会做这种事。这是他最初的念头。之后思绪急转,想的就完全和云步虚无关了。作为青丘的大祭司,他是族中唯一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存在。他为族人疗伤时也不止一次见过暧昧的痕迹。但红蓼身上的和他们身上的,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哪怕没有意识,她身体的本能还是在抗拒他。在他的唇瓣差点贴上她鼻尖的时候,她甚至醒了过来。吓醒的。方才在一片黑暗之中,她突然看见了云步虚的脸,他倒在叛徒的手中,道圣宫处处都是鲜血,似乎是哪里玩脱了。红蓼惊出一身冷汗,想立刻回去确认一下他有没有事,刚要站起来就被忘忧按住。「去哪里。」他提醒,「疗伤还未结束,不可随意终止,不想要你的尾巴了?」要啊!当然要!可是……「出去一小会儿行吗?」红蓼讨价还价。忘忧无情拒绝:「不行。」红蓼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尾巴,咬着唇坐回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裙摆里翻出一块玉佩。忘忧一看就知道那玉佩是谁的,上面强悍的灵力势不可挡,骇得他往后退了一些。红蓼没注意到这些,她只低着头给云步虚发「短信」。【在吗?】云步虚就在祭坛外面,将红蓼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他将金鼎仍回袖中,回了她一个字:【在】秒回啊,可以的。红蓼放心了一些,嘱咐道:【有事一定要叫我,别自己一个人回去啊】这次云步虚很久没回,红蓼又担心起来,她托着尾巴起身:「我还是先
回去……」「他就在外面,你在担心什么?」忘忧语气很淡。红蓼当真是对他的魅力视若无睹,对着他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一心只想着道祖。一听道祖就在外面,她立刻扯着身子朝外看,果然看见祭坛圣火外的阵法后面,云步虚笔直地立在那,如玉树临风,衣袂飘飘,长发飞舞,金色的发带卷起一缕发丝擦着他的侧.脸过去,清冷又诗意。他面前还飘着她刚才写的字,人是在看的,却久久没有回复的动作。这句话有那么难理解吗?这么不好回吗?红蓼疑惑的视线投向忘忧,忘忧:「……或许他走神了。」「是吗??他还会走神的吗??」云步虚会走神?听着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咱们继续吧。」反正他没事就行,之前那个不知道是梦还是幻境的画面让她很在意,就算原书里她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道圣宫大战云步虚确实不占很大优势,但也没有那么狼狈啊。红蓼心事重重地坐回去,很快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因为这疗伤没意识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苏醒之后就有点……天狐圣火将她围绕,贴着肌肤一寸寸过去,几乎将她的衣料点燃。火光之下泛着肤色,错目的瞬间她几乎像是没穿衣服。红蓼摸摸身上,是有衣服的,所以是错觉。这错觉就搞得她好尴尬。红蓼悄悄瞄了瞄忘忧,后者刚好也在看她,视线直接又专注。这很正常,他在为她疗伤,多专注都应该,可在这样的视觉效果之下……红蓼立刻垂下眼,手抓着裙摆,努力摒弃杂念。她渐渐能感觉到骨化的部分在微微发烫发疼,是完全可以忍耐的痛感,还有点痒,想挠一挠,被忘忧的声音制止。「别碰。」他有些低哑地说,「别动,坐好。」「……好。」红蓼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了,但实在是痒,忍得身子微微颤抖。忘忧安静地望着火光中她暗自挣扎的样子,伸长的颈项,微汗的额头,雪白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汗珠低落在白皙肌肤的红梅之上,露水红梅越发蛊惑诱人。这疗伤的过程太漫长,也太煎熬了一些,红蓼已经开始懊恼她怎么就醒了。她被动地承受,有些不安地望向祭坛外,一眼对上云步虚有些空洞的视线。……明明没做什么,但就是觉得好紧张,汗毛都竖起来了。红蓼张张嘴想和他说什么,可这里还有别人,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还好云步虚身边突然出现的传音符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他不曾迟疑地转开头查看,红蓼也就没有那么局促窘迫了。传音符里的内容很简单,是道圣宫大长老发来的,问云步虚何时可归。何时可归?自然要等到红蓼的伤好。她的伤多久才能好?又全听忘忧怎么说了。云步虚烧了传音符,看着自己的手,非常厌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喜欢那种——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这世上就是你有不
能完成之事,你也会有疏漏,有错失的感觉。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一次又一次发生在红蓼身上。她方才给他传音,让他不要一个人回去,有事一定要叫她,他没有回应是在想,她为何会觉得他会一个人离开,把她丢在这里。他如今算是明白为何修习的道法都要人清心寡欲,不沾情爱。人一旦沾染情爱就会头脑混乱,理智尽失,做出被情绪左右的错误判断。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最糟糕的是哪怕清楚明白这些,仍甘之如饴。祭坛的圣火忽然闪烁了一下,云步虚刚要望过去,怀里就扑进来一只小狐狸。她九条尾巴将他团团围住,耳朵翘翘地攀到他脸庞.边,用毛绒绒的耳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温暖,柔软,带着无限亲昵。云步虚睫毛扇动,稳稳地接住她,望见红红的眼圈,声音低下去:「怎么了?疗伤很疼?」红蓼摇摇头:「不疼。」她抿抿唇,「你怎么在这里?」「我担心你再有危险。」他轻声道,「所以在这里守着。」红蓼眨眨眼:「让堂堂道祖替我护法,我是不是太有面子了?」「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云步虚声音很温和,一点异样的痕迹都没有,好像真之前眼神空洞的人不是他一样。红蓼看了他一会,突然摇了摇头。云步虚扣住她的腰单手抱着她离开,红蓼双脚离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很怕自己掉下去,但他抱得很牢,走得也很稳。……臂力惊人!红蓼温顺地偎在他身上,想了想,直接变回小狐狸让他抱在怀里。云步虚接受良好,换了个抱孩子的姿势搂着她,红蓼舒服得眯起眼睛,懒洋洋道:「咱们回家吧。」云步虚脚步一顿。「回去再疗伤好啦,我也不是很着急,回去等你亲自给我治。」她舔了舔毛,姿态闲适,语气随意,并不知道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回家?」「是啊。」红蓼纳闷地睁开一只眼,「你肯定没问题的对吧?」虽然云步虚自己还受着伤,但他毕竟是他,她的伤再棘手对他来说都不会是多难的事。「自然。」他回答得很确定。「那就行了,咱们这就走吧,你在这儿没别的事了吧?」这便离开?看来不管青丘是如何花花世界,她都没有任何留恋不舍。云步虚沉默着,在红蓼催促地望过来时,终于说道:「没有了。」他用了她的说法:「回家。」「这便回家。」道圣宫是家吗?云步虚诞生之后没多久就建立了道圣宫,建立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可对他来说,那里绝对算不上家。但了了说那里是家,他突然就觉得,对,那里是家。云步虚周身的气息好了许多,红蓼能感觉到他在变得「开心」,她安静下来,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了,但在云步虚准备离开青丘的前一刻,她再次开口:「我只喜欢你的。」「别人再好我现在也不会喜欢的,之前也只
是疗伤而已,你不要乱想。」她拿毛绒绒的爪子拍拍他的心口:「看你醋得人都不好了,对自己真的那么没自信吗哥哥?没自信的时候照照镜子,你会发现世界很美好,我只会更爱你。」她素来就会说甜言蜜语,刚认识的时候就天天打直球,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别不开心了嗷?」云步虚哪里还会不开心。他停下来低声唤她:「了了。」「昂?」「爱我?」「爱你爱你,最爱你,我连自由都不要了,巴巴地要跟你回那个道士窝去,还不够爱你?」「可我不能给你孩子。」云步虚这话一出来,红蓼先是一愣,然后直接笑了。看看他都在纠结些什么。「谁说你不能?」红蓼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扑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朵作死,「来,叫声娘来听。」云步虚:「……」不了。虽然但是,这个还是不了。云步虚来时还.通知了青丘,走的时候则一个招呼都没打。不过莲绽也知道就是了,她抱臂站在结界里,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忘忧:「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崽被你吓得伤都不疗了,跑得比兔子都快。」她拍拍他的肩膀:「还是魅力不够啊,是不是特别挫败?」忘忧没说话,莲绽伸了个懒腰往回走:「可惜我还没得到圣人的确切答案,这妖王到底归不归我,还得看他回去之后的消息了。」「他会给你的。」「为什么这么肯定?」「没人比你更合适。」最关键的是,「红蓼不想当。」……回道圣宫的速度要比去时快,云步虚记挂着她骨化的尾巴和手臂,一回来就开始翻看古卷,红蓼看那古卷还有点眼熟。「这好像在青丘见过……」她惊讶道,「还真是,这是大祭司的标致。」她去过祭坛,自然辨别得出来。「你什么时候拿到的?」她意外得很。「在他给你疗伤的时候。」云步虚有条不紊地翻页,速度极快,一目十行都不止。「你这样就能记住吗?」红蓼诧异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也翻几页。「坐下。」云步虚按住她,「夜里便为你疗伤。」红蓼动动身子:「也不用那么急,你的伤更要紧。」她戳戳他的肩膀,「先帮你自己疗伤。」云步虚不应,还在看书,红蓼直接把书没收:「先给你自己疗伤,你好些再说我的事,我这一时半会没关系。」云步虚两手空空,但其实她拿走了书也没什么影响,他刚才已经全都记在脑子里了。他黑白分明的长眸里倒映着她轻娆的模样,红蓼脸有些热,把古卷藏到怀里,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啸天」就跑了。她离开许久,确实该去看看一直孤零零待在这里的啸天。留他一只小妖在这个道士窝,老大和老大的男人都不在,他肯定日子艰难。红蓼担忧无比地在圣殿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啸天的踪迹,她皱皱眉,很怕他是被谁给干掉了,用妖族最敏锐
的气息寻找他的位置,一路来到了……沐雪沉帮云步虚处理宫务的地方。??她扒着门边朝里瞟了一眼,看到小黑狗卧在书案上,温柔如春的男主正处理着宫务,偶尔还会摸摸他的头。……????看错了吧??无助呢?彷徨呢?思念如狂呢?去哪里了?红蓼退出来想再重新进去确认一下,可突然就被一道靓丽之色吸引了视线。道圣宫的校服都是蓝金色,突然出现一些不一样的颜色就特别突兀。比之前张灯结彩准备的婚礼颜色还要突兀。红绸之下,一群纤细窈窕的姑娘们蒙着面纱,跟着大长老萧梦寒正往什么方向去。?道圣宫今年收徒开始了吗?不对,如果是收徒,怎么全都是正当青春年华,婚配年龄的姑娘?按理说至少该有那么一两个少女少年啊。眼前画面忽然被挡住,沐雪沉看到她惊讶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地叫了一声:「师娘。」「……」你是怎么做到叫得那么自然,好像叫了无数次一样!红蓼踮起脚尖往他后面看,女人的直觉给她带来了一些不详的预感,沐雪沉及时挡住了她,不漏出一丝画面。「啸天!」「汪汪汪!」.小黑狗跑出来,看到大王突然出现立刻热泪盈眶,还来不及搞点回归的仪式感,就听到大王气势不凡道:「来,咱俩把他拉开!」「汪汪汪!」小黑狗瞬间咬住沐雪沉的衣摆,帮着红蓼拉人。沐雪沉:「……」这狗白吃他那么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