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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锒铛入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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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姑娘,在下严如松,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静姝打开门,门外站的人正是东方朝阳的夫君,她作揖道:“严公子。”

严如松做了个“请”的手势,张静姝随他来到花园中,他方站定,开门见山:“方侯爷的事,拙荆同我说了。”

张静姝点了下头,等着他继续说。严如松直言道:“我不认为他是想出家。方侯爷虽从政未久,但极为敏锐,他应是察觉到了朝廷的一些风向,未雨绸缪。”

张静姝心一紧:“什么风向?”

严如松谨慎地扫视一圈,低声道:“圣上近日着文渊阁草拟土地兼并整治条例,此事尚在筹谋阶段,知晓的人并不多。但此前朝堂上已现端倪。贵族有土地处置权,因战事频起,一些贵族,尤其一些根深蒂固的大贵族趁机兼并土地,大发国难财,加剧了百姓流离失所,致使流民剧增,饿殍遍野,圣上为此大为震怒,曾当朝怒斥百官。”他顿了顿,道:“圣上整治土地乱象的决心不可阻挡。”

张静姝听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而下。

土地是国家的红线,最高层真要决心整治,管你王公贵族,通通连根拔起,若是因土地案,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都不是罕事。

方之洲一生清廉,但能保证长宁侯府上上下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么?

好比皇帝公正严明,但能保证满朝文武都明镜高悬、绝无私心么?

不可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淤泥。

据张静姝所知,长宁侯府也挂着几桩土地纠纷案。

她不懂政治,不清楚这些案子有多严重,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只觉害怕。

严如松道:“方之洲是个异类,在官场中是,在贵族中也是。家父曾言,方之洲是他最钦佩、但也最不想交往的人。依我之见,长宁侯府背的土地案本质上应当不大严重。但——”

张静姝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严如松沉声道:“如今战事吃紧,前线消耗过大,整治土地兼并非同小可,几乎牵连全部贵族,圣上未必还分得出力气大动干戈,但长宁侯府在贵族中势力较弱,难保圣上不会想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张静姝心一沉:内有奸细,外有重案,还有人躲在暗处伺机扳倒侯府,侯府已是危机重重。

严如松道:“此事可大可小,目下还很难说。”

张静姝退后两步,忽地跪了下来。

严如松吃了一惊,但又不好伸手扶她,只道:“张姑娘快请起!”

“多谢公子直言相告。”张静姝磕了个头,悃诚地道,“眼下这局面,可还有我能做的?请公子不吝教我。”

严如松低头看着她:“如果你想自保,我的建议是,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卷进去,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张静姝又磕了个头,郑重地道:“老侯爷对我恩重如山,我虽与方侯爷夫妻情分已尽,但到底夫妻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

严如松叹了口气:“张姑娘重情重义,令人钦佩,方侯爷得妻如此,也不枉了。我想方侯爷赶走你等,应是心存仁慈,想要独自面对这场风波。”

张静姝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方奕说的那句“你别来找我,我也不会找你”,心中一酸,几欲落泪。

严如松道:“你若真想帮他,便离他远远的,保护好自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张静姝一字字道:“若有我能做的,在所不惜。”

严如松道:“朝堂上的事,你帮不了他。他很聪明,你必须相信他,遵从他的安排,切莫给他添乱。现在,他身无长物,关系也都断离了,也许反而是好事。”

他作势虚扶一把:“张姑娘,快请起罢。”

张静姝站起身,严如松作一揖:“愿方侯爷能安然渡过此劫。”

不日,长宁侯府被查封,方奕锒铛入狱,正应了严如松的话。

这几日来,周氏、冯氏日日以泪洗面,埋怨方奕绝情,张静姝左耳进右耳出,并不理会。待到方奕入狱之事传出,周氏便从埋怨变成了担忧,哭得更厉害了,两眼肿得桃核也似,几次想入监探望方奕,均被张静姝拦下,周氏反怪张静姝无情无义,张静姝也不解释。冯氏倒是认清现实,从此不再埋怨。

小桔十分不喜两人。周氏倒也罢了,起码周氏勤快安分,每日帮着打扫、做饭,无事时只待在房里,只是有事没事便哭令人颇为心烦。冯氏跟张静姝一样,不爱干家务,眼里没活儿,好当甩手掌柜,但小桔心甘情愿伺候张静姝,冯氏却算哪根葱?

于是乎,小桔和冯氏没有一日不吵架的,简直闹得家无宁日。

一日,小桔揪着冯氏的衣领,冯氏扯着小桔的头发,两人扭打到了张静姝面前,各执一词,骂骂咧咧,为的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

小桔气道:“阿姐,我想不通,你留着这两个瘟神在家到底干什么?一个每天在那儿吊丧,一个来当大爷,我们欠她们了?”

张静姝也不愿留二人,侯府大,尚能相安无事,如今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各自生活方式又不一样,不像张静姝和小桔自幼一起长大,自然难以相融,她们若跟阿兰一样惹事少本事大也罢了,至少不令人反感,偏也不是。

但现在情势紧张,张静姝也不能冒然放她们出去,既怕周氏不知天高地厚去找方奕,又怕冯氏惹是生非,还是看在眼皮子底下安心。

因此,这段日子,张静姝对小桔和冯氏的争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也是和稀泥,当和事佬。

但小桔已积怨良久,见张静姝维护冯氏,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冲张静姝吼道:“好!好!都是爷!合着就我命贱,活该伺候这个,伺候那个!”说罢,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冯氏指着小桔,挑唆道:“夫人,你看看她的德行!一个贱丫头,敢对你这般蹬鼻子上脸!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静姝冷然道:“张小桔是我妹子,不是你的丫头,你凭什么使唤她?你若想吃口饭,便自己动手,要么就别吃!”说罢,亦气呼呼地甩袖而去。

自此,冯氏倒安生了两天,日日跟着周氏干点儿活。

可没过几日,两人又不知怎么了,大干一架,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小桔将冯氏直接轰出门去。

发生这事时,张静姝在新扩建的棉纱场安置机器,不在家中,回来后才听周氏说起,可冯氏人已不知去向,小桔则把自己关在房里,死活叫不开门。

两人闹不合便罢了,可现在人丢了,这事大了,张静姝不由动了怒,端直让阿兰撞开门,怒斥小桔:“你发什么神经?你嫌冯氏不干活,她后来干了罢?你还不满意?我给你点颜色你开染坊是罢?真当我不敢教训你?”

小桔中午便旷工回来了,赶走冯氏后,自己钻在房里哭,被张静姝一通喝斥,更是涕泪俱下,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就是个贱货!骚狐狸!不要脸的□□!人尽可夫的娼妓——”

冯氏毕竟是方奕的女人,张静姝听她越骂越难听,面色一寒,厉声道:“够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她再不堪,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小桔吼道:“我偏说!贱货!贱货!贱货!贱货——”

啪。

张静姝扇了小桔一耳光。

可一打完,她便后悔了,她何曾打过小桔?

小桔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万念俱灰的神情,不待张静姝反应过来,她便飞奔到窗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张静姝骇然瞪大双眸,直吓得心胆俱裂。别说一个冯氏,就是一千个、一万个冯氏,在她心里,都比不上小桔一根毫毛。

张静姝遽然朝窗边扑过去,那一刻她甚至想,小桔若有三长两短,她还图什么?干脆也跳下去,大家一起一了百了罢了。

有人比张静姝更快。

阿兰疾冲而前,紧跟着小桔从窗口翻了下去。

张静姝赶到窗边朝下一看,阿兰牢牢地将小桔抱在怀里,站稳脚步立定,道:“从二楼跳下来会摔断腿的,干嘛跟自己的腿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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