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庙堂之辩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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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朵,洒满了大地,照在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上,晃得人眼睛生疼。船舱里,大家伙正在吃饭,白米饭就着热乎的大锅鱼,大家默默吃着,没有人说话。妙音、妙乐戒律在身,无论别人怎么劝,坚持不占荤腥,只吃白饭。老马一个人坐在舱门口,手里端着碗,饭却几乎没动,眼睛痴痴地盯着大江的北岸,一动不动。殷白盛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老哥,多少吃点,总不吃可不行啊!”
老马木然地点点头,挑了一筷子饭还没放到嘴里,眼泪却先滴了下来,殷白盛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痛楚,轻叹一声,挨着老马坐了下来。
等大家吃完饭,徐葭和妙音、妙乐把碗筷收走,拿到舱外清洗去了。张岳朝舱口的殷白盛说道:“殷兄,咱们来说点事吧!”
“哦,好的。”殷白盛起身,再次对老马道:“一定要吃点,否则身体会跨掉的。”说完,就进舱坐到了桌边。
张岳朝正在船头洗涮的妙音说道:“请妙音、妙乐两位师傅进来下。”
两人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徐葭温和地说:“你们进去吧,这个我来洗。”
张岳看大家坐定了,就开口说道:“我们在这船上也有三天了,这多亏了殷熊和老马哥,让我们有了个落脚之处。”说着,朝殷白盛拱手致谢,在座的也纷纷致谢。殷白盛回礼道:“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不用客气。”
张岳微微颔首,接过话头:“其它客气话也不说了,正如殷兄所言,我们一起历经了生死,正是因为兄弟姐妹们一起扶持,才能走到今天。”他顿了顿,环顾四周,见大家表情都很凝重,妙乐更是眼圈发红。他心里也是非常难受,那么多熟悉的人都已经惨死,郭攀的背叛和自己的不查更是让他悔恨交加,但是他必须振作起来。于是他轻咳了一声,继续说:“现在,北兵已经过江,下一步必定是临安,阿术的另一路大军也在往临安打,两路进攻,朝廷必然万分危急。我们该往哪去?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去临安,北兵去哪我们就去哪。”张穆首先发言。他刚说完,孙大林就急吼吼地说:“当然去临安,绝对不能放过华拖那老小子。”
“我同意。”徐坤比以前更显冷酷,自从杨丹彤死后,他就没说过几句话。
殷白盛扭头看看老马,老马也正好看着他,他刚要开口,老马先大声说了:“老大,我要去临安。”他嚯地站了起来,大家都有些吃惊,原来那个畏畏缩缩的老马不见了,瘦削凹陷的脸上青筋凸起,眼神浑浊却透着狠劲。殷白盛当然明白其中的原由,其实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十多年的交情,他十分了解老马,为了两个儿子,他隐忍了半辈子,如今更可以豁出一切。他冲老马点点头,转身对张岳说:“我们去临安,找华拖老小子算账。”
妙音紧紧握着妙乐的手,轻轻地说道:“如今庵没了,师傅也不在了,我们无处可去。”然后柔声地征求妙乐的意见:“师妹,我们就和大家一起走,怎么样?”
妙乐点点头:“好,听师姐的,我们去为师傅和师姐师妹们报仇。”
张岳放下心来,于是说道:“那好,既然大家一致决意去临安,我看就尽快启程,直插临安,到了之后根据形势再决定如何行动,大家以为如何?”
“好!”在座的纷纷同意。
“那这样,我来安排下。”张岳摆动着桌上的杯子,“殷兄、孙兄、穆儿去江对面把马都牵过来,老马和坤儿把这里能吃的都带上,其他人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们今天就出发。”
大家按照分工立即行动起来。除了殷白盛和老马在船上有些物品,其他人从扬州逃出来时,都只带了随身武器,说走就走,因而,当船去对岸装马时,其他人都在岸边等着。徐坤来到杨丹彤的墓前,坐在雪地里久久不愿离开。此去临安,必定是九死一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他下巴靠在膝盖上,细细回忆着杨丹彤的一颦一笑,和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然模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扭过头,只见徐葭站在身旁,眼里布满忧伤,柔声说:“坤儿,该上路了,大家都在等我们。”说完,朝坟墓深深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徐坤转身,看到其他人都准备上马,知道不能再留了,心里千千万万的话,最后只汇成一句:“彤儿,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回来陪你。”
殷白盛挥舞着斧子,用力凿船底,江水呼啸着涌进船舱,船身慢慢下沉,没多久,就完全沉入了江底,江面上只剩下一些油污和气泡。他站了一会儿,将手里的斧子也丢进了江里,朝身旁的老马说道:“老哥,走吧!”
北兵攻破扬州的消息传来,偌大的临安城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南去的大路上挤满了出逃的百姓,人们扶老携幼、惊慌失措,都想着尽快逃脱北夏人的魔爪,人马互相拥挤、踩踏,很多老幼妇孺还没等到北兵到来,就永远留在了尽头不知道是哪里的路上。朝廷里,少年天子坐在龙椅上,望着满朝须发尽白、老态龙钟、吵成一团却没有一个能提出对敌之策的文臣武将,不禁悲从中来。朝议已经进行了两天,却没有达成任何共识,以丞相为首的留守抗敌派和以太尉为首的迁都避敌派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朝议也从最初的商讨对策变成了谩骂攻击,双方互相攻讦、互揭老底。丞相指着太尉的鼻子破口大骂:“身为军人,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敢奋起一搏,只知道消极避战,没有一点勇气和血性,实在是懦弱至极,枉食朝廷俸禄,枉为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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